葬爱（一）/云卷云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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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个纪念日，10年前，这个丁香花盛开的日子，老Z活埋了自己的爱情。他拄着登山杖，独自攀登着曾经两个人一起攀登的那座山，桃花已老，丁香花正盛开，一阵阵香气袭来，把他带到从前，他便没办法淡定了，从前的一幕幕在他头脑中放起了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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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Z骨子里是个文艺男青年，但是他更是军人出身，他尤其与众不同的是还有一副臭脾气，性子急，做事果断，也易怒。加起来就是个有正义感急性子的退伍兵，却有着不合时宜的闷骚。所以他既渴望有风花雪月的浪漫爱情，也注定不会给人太多的容忍度。

Z在部队时处过一个对象，姑娘还是个大学生，姑娘去看他时，他和人家卿卿我我一晚上什么也没发生，他说他得为姑娘负责，此后姑娘死心塌地的跟他好，他却和人分手了。理由很简单，他说他要退伍了，可能回农村，姑娘好不易念了大学，不能再和他回山沟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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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Z第一次面对现实，埋葬了自己的爱情。后来老z转业了，他很幸运地留在一家银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娶了个媳妇。原因很简单，他是家中长子，如果不当兵，早三年就娶妻生子了，他不结婚耽误弟弟们成家。柴米油盐才是生活的本质，爱不爱的，搭伙过日子就行。可是现实就狠狠地给了他一闷棍，他和舅哥发生了财务纠纷。舅哥依仗他在银行的关系贷了一笔款，到期却还不上，求他想办法抹帐，他偏偏是个倔头，不肯占公家便宜。芥蒂生出矛盾越来越深。媳妇左右为难，竟然闹到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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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离就里，Z净身出户，他搬到单位宿舍，只带了自己的衣服。军人出身的他，从来都是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利落，被子都叠成豆腐块，他住的地方没有多余的摆设，桌子上只有书和一套精致的茶具。他离不开书，尤爱传统文化，爱老庄，爱周易。所以他经常用古人的智慧加上当侦察兵时学过的本领，来应对工作上的问题。离婚以后的他，一方面感觉自己像恢复自由的鸟，广阔天地任我翱翔，另一方面像无根的浮萍，没了归属感。他于是把所有的热情和聪明才智都用到工作上，为银行要回了很多呆账和坏账，连年荣获单位先进个人，声名鹊起。

 04 

这时候，一个大龄女医生L向他抛来橄榄枝，L是长舌妇口中的剩女，但是她也是自己生活中的圣女，她很美，一头披肩卷发米黄色的风衣，脖子上系一条柔软的浅色丝巾，衬托她的面颊更加白皙，腰身更加窈窕。就连春风也格外偏爱她，随意的抚弄她的发丝，掀起她的衣角，她是那样的优雅。她是有初恋的，只是初恋大学毕业后飞去了美国，并在那边娶妻生子。多少恋情在前程面前不堪一击，而她，倔强等着自己的白马，她要嫁给爱情，绝不向岁月屈就。

她是他的客户，他帮她理财，他周到的服务，她以为是应该，他细心的解答，她认为是必要。而他的谈吐不凡还是吸引了她，他的果断和阳刚吸引了他，他的干净洁白的衬衣吸引了她。

后来他们恋爱了同居了，L是不介意世俗的，不然她早被世俗杀死一千回了，她绝世而独立，她自风情万种，与世无争。他们没有急着结婚，这是Z的主意，Z爱怜地把L揽在怀里说：“我这人有很多缺点，易怒、暴躁，第一次婚姻我是草率的，我还有孩子，我不能这样就把你娶了，需要磨合。”L说：“婚姻于我，只是个形式，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好了......”Z俯身堵住了L的唇，眼泪滴到L的脸颊，他们相拥得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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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以后，Z是不愿意回老家的，更不想见到前妻，每个月给儿子的抚养费一分不少寄给她。可是他总不能不看看父母，而每一次，母亲都是鼻涕一把泪一把劝他复婚：“你媳妇也是个实心眼，跟你过日子啥时有过二心？我孙子也那么大了，人家隔三差五把孩子带来让我们看看，你这倔驴，说不要就不要人家，造业啊......”

他和老人也说不清，不是两个好人就能在一起过好日子的。婚姻里还有两个字叫“懂得。”他没法说，每次他和前妻亲热时，她都像块木头，让他感觉自己好无趣，甚至感觉在犯罪，他们之间缺少爱。舅哥的事就是导火索，把他们的婚姻推到尽头。

母亲的话让他心里发堵，饭也不吃就回城了，把母亲的咒骂甩到身后。

如此三番，他总是不肯回头，更何况，他现在有了新的恋情，他们相恋三年竟然没有吵过一次，柔情蜜意满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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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有一天，母亲竟然拉着孙子找到单位了，母亲没进屋就开始哭，儿子一把抱住他的腿也哭起来，他赶紧关上办公室的门。原来前妻忽然得了很严重的腰脱，正在医院治疗。

“你看看吧，小纪妈妈住院了，她一时半会好不了，她一个人带着孩子怎么过？”

“......”他闷头不语。

“多好个人！人家也是教学的，哪就配不上你啦？你一撂挑子就跟人散伙了，她又管孩子又上班，腰病都是拖重的呀！”

老太太说着说着火气就大了，仿佛前儿媳是自己的闺女。也难怪，这婆媳从来没红过脸，相处的很亲。老母亲总认为是自己儿子不好，她心痛孙子，可怜媳妇，经常做点好吃的就给他们送过去，用这种方式减轻儿子的罪过。而儿媳妇从来不提再嫁的事，只打算一个人带大孩子，这更让老人敬佩。

“爸爸、爸爸回家吧！救救妈妈！”孩子哭着摇晃着他的身体。

“......”他无语，眼泪打湿了孩子的头发。

“爸爸回家吧！妈妈病了，我好担心她！我们不要分开，我给您跪下，求您了！”7岁的小纪在父亲面前深深地跪下去，他的眼神是那么无助，他的哭声是那么撕心裂肺！

Z被孩子震到了，他没想到孩子这么懂事，他内心被强烈刺痛，孩子脸上有着与年龄不符的忧伤，仔细想来，孩子长这么大，他可认真尽父亲的责任了么？那一刻他做出决定，把孩子抱起来，转头对母亲说：“等我回去收拾一下。”

母亲喜出望外，这头倔驴终于松口了，她的儿子她知道，要么不说，说出的话就一定办到。

L回到出租屋时，她发现Z的衣服一件都不见了，桌子上放着一张字条，她已经预感到什么。展开信：

“L,我的爱：

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因为当着你的面，我说不出口，更迈不开腿，感谢三年来给我的爱。看来我注定要回去尽我的职，这是命，欠你的，下辈子再偿还。就此别过，永不联络。”

Z第二次面对现实，埋葬了自己的爱情。

 07 

Z复婚了，担负起一个父亲和丈夫的责任，但是他和妻子约法三章：保持着夫妻的形式，共同抚养孩子。他照顾她，但是两人分居二室，不行夫妻之实。

在他精心照料下，妻子慢慢好起来，儿子开始淘气了，他的心似乎也落地了，他赢得了外界的一致好评。什么不弃糟糠，什么重情重义，尤其是岳家对他更是高看一眼，舅哥主动带上礼物来赔礼，并说回岳父家专门给他准备一套房子。

后来，儿子考上大学了，妻子的病也好了，Z的事业也蒸蒸日上，一时间真可谓顺风顺水，风光无两。妻子是感激他的，在她最危难的时候，他回到她身边，挑起了照顾孩子和家庭的重任，而对于男女之事就是提不起兴趣。妻子甚至暗示他可以适当放松自己。

和L分开以后，他一直不曾联络，说到做到，那是对L负责，对自己的家庭负责。可是不联系不等于不思念，他经常整夜整夜失眠，自己一颗不安分的心被囚禁被压制使得他经常想对着黑夜呐喊。除了工作、除了家庭、除了孩子、除了那些给他带来光环的荣誉，他还有一颗灵魂，一颗需要爱和探索爱的灵魂。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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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舒养心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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