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保全·同是天涯沦落人 ——一段连亲兄弟也不知道的凄楚往事

从《晨鸟之歌》获悉老同学善骁君的二哥善骧已在三年前离世的消息，闻之不禁老泪纵横。

我和善骁君的二哥善骧相识在绍兴二中。那时，我是学生，他是代课老师。但我们有许多共同之处，一是年龄差不多，我因幼年辍学，当过织布厂的童工，所以比同年级的同学岁数要大二三岁，正好与善骧君相近。有意思的我们俩兴趣相投。他是绍兴市有名的运动员，我其时正迷恋于打篮球。更有意思的是，我们俩命运差不多。他因健康原因失去报考大学的机会，我亦因病，没赶上当年考大学。

有一年，过年边，我们得知江西医学院正在春季招生，喜欢得不得了，于是商量结伴同行，自带薄被一条，做成背包，直奔南昌。火车进入江西，到处是红壤土屋，生活远非杭绍可比。那时我们心情，吃点苦没关系，能找到一只饭碗就好。可惜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在江西医学院豪华大门外，我们被告之，招生已结束，无商量余地。两个人只好灰溜溜地回家。

当时交通甚为不便，往返要在鹰潭车站转车。晚饭是在鹰潭车站边的一个小饭摊吃的，两人各四两大白米饭，共一盆小鲫鱼，大约有五六条。没想到的是那边人家烧鱼是不刮鱼鳞的，连鳞带肚肠烧在一起，很不习惯，也许是饥不择食，两人还是狼吞虎咽饱歺一顿。何处安寝？旅店是住不起的，车站不让人过夜。我们只能在车站边的街沿上寻找一块干净的地，舖上自带薄被，和衣而卧，如同乞丐一般，准备过了这寒夜。

正在寻找街沿的时候，善骧君发现了一条广告，是关于景德镇一个共产主义劳动大学招生。善骧君动了心思，想去一试。其实他也明白，那里并不是什么大学，只图能找到一只工作的饭碗而已。

鹰潭到景德镇交通甚为不便，一天就一班长途班车。但这阻挡不住善骧君决心，执意前往，还力劝我同行。但我因大学梦未泯，再则也未与家里禀告，回绝了他。第二天，我们便在鹰潭分了手，他去景德镇，我回萧山，再转车回绍兴。

想不到这么多年，善骧君转辗银川，我也沦落在浙南的小镇。我想，要是我们如愿以偿考上江西医学院，我们都一定会当上一个好医生。救死扶伤，治病救人，正是善骧的平生夙愿。天可怜见，命运真会捉弄人。

斯人巳去，空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