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永州故事】湖湘文化精神的标志诠释：双牌岁圆楼

【讲述永州故事】湖湘文化精神的标志诠释：双牌岁圆楼

图/文   陈瑜

岁圆楼在双牌理家坪乡坦田村，虽属双牌管辖，但离道州较近。2013年前去过一次，那时还没有被列为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由于地处偏僻，当地老百姓也很穷，村里看到的只有友善、慈祥的年迈老人和略显呆滞而又好奇的小孩，远离现代文明的艰苦与艰难，房房昏暗和潮湿的地面成了老人小孩的全部生活空间，年久失修的古屋大多断井残垣，窗户残缺难挡冬日寒风的侵袭，破损的瓦片难敌暴雨的渗透。老人碗中的饭菜粗糙而又简单，无光的眼神盯着我们这群陌生人……

一度忘不了那种眼神，也曾多次产生再去岁圆楼的冲动，乘前往道州采风之际再次踏进了这么闪烁着湖湘文化光辉的古村。

村前一片宽阔平整的农田，一条溪水长流的小河，一条延伸至村的公路，与当年不同的就是路旁修建了不少楼房，奋进新时代，老百姓的生活也日新月异。

依然是爬上小坡从侧门进入，进入一个圆形门的“福清馆”，福清馆由前、中、后三进厅和两边厢房组成，每厅中间设有天井，两边房间雕龙画凤，设施齐全，装修豪华、气派，是专供达官贵人、亲朋好友来访休息的地方。在正厅中央照壁上悬挂着“福荫螽斯”匾牌。“螽”是一种绿褐色的昆虫，善于跳跃，喜欢吃农作物，北方人叫它“蝈蝈”，南方人叫它“叫知知”，母的产卵极多，比喻子孙众多。福荫螽斯意思是福泽这里众多成群的子孙后代。门口有“泰山石敢当”青碑一块，用来避邪镇宅，保家护院。

出福清馆，沿着一条巷道前行，是连接从零陵到广西的古挑盐大道，两旁是街铺，显得很是阴凉，夏天老百姓都爱在这里乘凉，由于何氏家族信仰儒家礼教，讲究礼义廉耻，于是把这条青石板路取名叫积善巷，告诫免励后人多做好事善事，积善成德，积庆有余。

出巷道就绕到岁圆楼古建筑群的前坪，一方半月形池塘，几块字迹有些模糊的旗杆石，也诉说着曾经这里出现过大官彰显功勋而热闹繁华的故事，顺着池塘前行路旁就是“状元楼”，其实就是当时的私塾，培养子弟的学堂，房间很多，装修设计简单。

池塘周围还有一栋神秘、风格不同的房子，看起来像公馆之类的，就是“烟管”，建于第二次鸦片战争之后的咸丰年间，供人吸食鸦片和贩卖的地方，因为是罪恶之地，大门紧闭而不能入。旁边就是古戏院，一栋高大的建筑，进门有屏风遮挡，内面有戏台和桌椅板凳，供人看戏娱乐所用，文化大革命改为“人民公社”的大礼堂。

一道装修设计都很讲究的拱形侧门，就带我们进入岁圆楼的精华部分，也就是主人的生活起居场所，高高的围墙包围，三栋豪华建筑一字排开，分别是“六如第”、 “二润庄”和“四玉腾飞”，一栋三进，砖木结构，门楼飞檐翘角，门柱雕梁画栋，门框青条石刻阳文对联，字体遒劲，“马山萃秀，坦水流祥”、“廉泉让水，义路礼门”两幅楷书对联，既概括了坦田的自然地理风貌，又凸显了主人崇尚儒家礼义廉耻的道德思想。

门楣浮雕石狮、石麒麟。门槛上刻“双凤朝阳”、“龙凤吉祥”图，特别讲究，堪称一绝。进门就是可活动装取的照壁，青石砌就的天井，花盆立柱，天井明沟与暗沟相通，天井与天井之间由暗沟相连，设计科学的排水系统可见当初工匠的智慧。两旁是厢房，六扇镂花窗，有花鸟虫鱼，有飞禽走兽,也有神话传说，刻画惟妙惟肖,栩栩如生，每扇窗的图案由三部分组成，上部是以各种花卉通过归纳提炼，夸张，变形的图案。中部为花窗的主体，图案的主题鲜明，有植物，有动物，也有人物。下部多为传说故事。每扇窗都可独立成画，但又互相呼应。窗格可以取下，但连接非常巧妙，看不出丝毫的痕迹。连接部分或是一朵花，或是一片叶，或是一段云。看似随意点画，实为匠心安排。给人的整体感觉是活泼、柔和、优雅。疏朗处让人充实，紧密处使人舒畅，粗糙处令人豪放，光滑处叫人明快！图案之间遥相呼应，秀雅精巧，各具特色。“六如第”、 “二润庄”结构相同，据说是相互修建比赛之杰作，“四玉腾飞”为其四子昌智所建，结构、布局、陈设风格完全不同。

岁圆楼之美，美在科学设计，良好的排水系统，雨季水不漫，旱季水不干，干湿度宜人。旁边还建有官厅、油坊、花园、祠堂、戏院等配套建筑，功能齐全；美在雕刻、汇集了阴刻、阳刻、浮雕、镂空雕、圆雕等多种雕刻技法，涵盖了寓意吉祥的花鸟虫兽等内容；美在教化，全村所有木雕、石雕花草图案处处充满儒家教化思想，凸显了古村源远流长的儒家道德思想和湖湘文化印记。

据族谱记载,何氏始祖何守琮1008年始建坦田村，至今已有千年历史，何氏在坦田已生息繁衍了48代。岁圆楼建于道光16年（1836），1840年建成。时为清道光年间，是坦田始祖守琮公第二十四代孙何贤寿所建。何贤寿，号南山公，生于清嘉庆丙寅年（公元1806年），殁于清光绪辛巳年（公元1881年）享年75岁。从其祖父起楠公起即富甲道州北乡，其父希焕公英年早逝（生于乾隆戌中年，即1788年，殁于嘉庆壬申年1812年）贤寿自幼由寡母养大，聪敏勤奋，忠厚俭朴，凭做棉花生意发了大财。发财后更是广置田园，修栋宇建家塾。“岁圆楼”便是他精心筹划的杰作。2010年7月被公布为中国历史文化名村，2012年12月被列入全国首批传统村落名录，2013年被授予“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如今的坦田村全村现有人口1269人,清一色的何姓家族,无一人杂姓。由于有资金扶持，破损的岁圆楼进行过修缮，让人欣喜的是采用了“修旧如旧”的复修方法，让人难以分辨什么地方是新修复的，这就是聪明之处。

登高放眼古村，坦田座落在半封闭的盆地之中，背倚后龙山麓，面对逶迤连绵的马山，坦水河从村前流过。从风水角度，岁圆楼可谓处在前有照后有靠的风水宝地，“青龙白虎两边抱，屋前水塘如镜照，聚气聚财又聚宝，人寿年丰乐逍遥”的儒家思想彰显。正因如此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儒家的仁义礼智信家风让子孙后代生生不息、代代相传，也就成就了一脉相承、从未间断的和谐、宁静、安详的美好安居家族基业。　

岁圆楼就像一朵盛开不败的奇葩，历经风雨、饱经沧桑依然在绽放，它不只是一座古建筑，而是生活在这里的何氏家族的精神家园，有一种精神在支撑着这里的后代子孙去拼搏奋斗，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吸引着外出的子孙归家认祖，有一份荣光在支持着后代人的文化自信、道德自信和信仰自信。

岁圆楼不仅仅是一座楼，已经是一个象征，一个符号，一种修为至上、道德礼仪先行的传承标志。这就是湖湘文化的精髓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