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奇案:公公儿媳遇害,凶手成谜,知县慧眼识奸,假尼姑问斩

古语有云,“劝君莫作风流事,自古奸情起杀心。”

话说清朝光绪年间,山东青州府益都县城外有一姜姓人家。户主姜老汉年逾六旬,为人勤俭、和善,干了一辈子的庄稼活儿。十多年前,姜老汉老伴李氏病逝,老汉便与十几岁的儿子姜光禄相依为命。

转眼间,姜光禄已经到了谈婚论嫁年纪,却因身材矮小、相貌丑陋,再加上家境贫寒,始终没能娶上媳妇。姜老汉为此暗暗着急,便一狠心,为同街的王媒婆送去了五两银子,托她为儿子寻觅个贤良女子为妻。

要说这人世间,最不能信的人便是媒婆。她要说个穷,石崇也无立锥之地;她要炫个富,范丹也有万顷良田。且说这王媒婆收了老汉银钱,晓得姜家冷窗冻壁,比不得乡绅富户阔绰,这五两银子便是极大的虔敬心意了。

因此,王媒婆便寻寻觅觅、挑挑拣拣,为姜老汉上心物色起儿媳妇来。王媒婆之所以犯难挑拣,皆因姜家困顿,街头巷尾尽人皆知,她也难以巧言令色,施展三寸不烂之舌。恰巧,徽州府休宁县荪田乡的马氏母女二人,因家乡遭了大灾,远路投亲来到了益都县,不想所投亲戚,早在数年前便已举家搬迁、不知所踪。

到了此时,马氏与十七岁的女儿金珠,盘缠用尽、举目无亲,尚欠下客栈数两银钱未还,便生生困在了益都县郊。王媒婆乃是长目飞耳之人,闻听一对外地母女困在了本地客栈,便带上一小筐咸菜粥饭,跑过来探风聊天。

马氏与金珠是落难之人,客栈掌柜催着还钱,两人也已数日水米未进。不想,今日一个素昧平生的婆婆,竟好心前来探视,还给母女二人带来了馒头粥饭。因此,马氏母女便将王媒婆,当作救苦救难菩萨一般,掏心掏肺地向她讲起家乡遭灾、投亲不遇经过。

这王媒婆惯会逢场作戏,听了马氏母女之言,竟滴下了数行眼泪,她不近假近、不亲假亲地,拉住马氏双手叹道:“老天不长眼,竟让妹妹、侄女受了这番苦楚,真是痛煞人也!如今家乡遭灾你们回不去,想投奔何处告诉一下老身,我便是豁出去棺材本儿,也要助你们娘俩一程!”

母女二人闻言感怀落泪,马氏想了想却叹道:“如今有家难回,我们却也没了别的投奔之处,倒不如死了干净!”说罢,马氏垂泪无语。王媒婆见时机已到,便故作恍然状,拍着大腿说道:“大妹子贤德知礼,侄女美若天仙、如花似玉,你却如何说起这般丧气的话来?如今我有一个两全其美办法,包管你们母女吃饱穿暖、衣食无忧!”

马氏、金珠闻言,便都睁大了眼睛一齐看向王婆,王媒婆笑了笑说道:“我看侄女也到了许配人家的年龄,不如就在这里找个婆家,一来终身有靠,二来也可让女婿赡养丈母娘,大妹子就免了无依无靠、风霜劳顿之苦,岂不是两全其美之策?只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马氏闻言,也觉是个上策,便央求王婆帮金珠在当地物色个好人家。王媒婆便将姜家夸得天花乱坠,将光禄赞个人五人六,马氏母女便点头应允了婚事。就这样,姜老汉下了二十两定亲彩礼,择下良辰吉日,遍请亲朋故旧,为光禄与金珠举办百年好合之礼。

过了门,金珠才知婆家一贫如洗、丈夫鹰头雀脑,却已然生米煮成了熟饭,悔之晚矣。而马氏原本希望光禄能赡养于她,但一来嫌女婿家贫;二来亲家公也是鳏寡之人,自己搬到姑爷家,更有诸多不便,因此便打消了这一念头。而此时王媒婆再度登门,竟又为马氏做起媒来。过不多久,马氏经王婆撮合,嫁给了乡下一个七旬郎中为妻。王婆这手段,倒也可见一斑!

且说益都县南郊有一广福寺,虽说香火不算太旺,却因寺中只有十几个和尚修行,倒也不缺功德钱、香火钱。入秋时节,主事和尚慧能要修寺墙,便雇佣附近村民干些搬砖杂活儿。姜家到广福寺不过三里路程,姜光禄得知寺院雇工,便跑来出苦力赚些零用钱。

姜光禄忙忙碌碌,每天早出晚归,中午,金珠还要步行三里路为他送一顿午饭。这天上午,因断了砂石物料,姜光禄等人便提前收工。寺院为了答谢众人,便备了八道素菜、四坛老酒,嘱咐他们可在寺外北坡处饮酒纳凉,待下午砂石备齐再行开工。众人凭空得了顿酒食,自然喜不自胜。姜光禄虽不善饮,但白给的酒菜岂能浪费?他便连饮了四大碗,不一时便觉地动山摇、头重脚轻,便歪在树下鼾声如雷。

到了中午,金珠来给丈夫送饭。她见南墙边上无人,便进至寺中寻找。而此时,主事和尚慧明正在院中小憩,猛抬头见一俏丽妇人迎面走来,便起身询问她是何人,为何进至寺中?金珠见问,回称自己是姜光禄妻子,前来为丈夫送饭。

慧明望着金珠秀丽脸庞、曼妙身材,不免动了邪念。他谎称众人下山去搬砂石,一个时辰才能回来,便回头吩咐年轻的小和尚智荣,命他将金珠领到洁净斋房等候。金珠连声称谢,便随着智荣和尚来至一处偏僻斋房。

智荣为金珠斟了一杯茶,便退出房中。金珠见这斋房极是洁净,屋中陈设考究、摆设精美,床上锦衾绣褥,罗帐花枕。她正一边饮茶,一边赞叹这里哪是和尚禅房?简直如同王公居所,却不料慧明此时竟笑吟吟走了进来。

慧明上前,一把将金珠揽入怀中,便要肆意求欢。金珠刚喊了句“有贼!”,便觉头晕目眩、浑身瘫软无力,整个人软绵绵倒在了慧明怀里。原来,刚才智荣所斟茶水里边下了迷药,金珠中计动弹不得,慧明便趁机玷污了金珠。

事毕,金珠痛哭不已。这慧明倒是坦诚,他对金珠说道:“你被我设计骗了身子,事已至此,便是前缘天定!你若肯看开事理,我有二十两纹银相赠;若你任性使气,也尽管随你!只不过,你青天白日自己进了我的禅房,又不喊不叫上了我的禅床,若说是我非礼了你,恐怕告到天边也无人肯信!”

金珠闻言,哭得更加厉害。慧明接着说道:“我实话对你讲,如今你丈夫便在后山休息,你若大声喊叫他定能听到。如果你告我非礼,他岂不会怀疑你何以刚才不加声张?”金珠闻言顿时没了计较,哭声也降低了不少。慧明见状,从床边柜子中取出二十两银子,塞到了金珠手中。金珠呆立良久,也只好转身离去。

傍晚,姜光禄回家后见妻子闷闷不乐,还以为金珠不喜自己饮酒,便赶紧躲到外屋休息。哪知,第二天开始,金珠再也不到广福寺来给自己送饭,弄得姜光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倒是寺院每日供他一顿午饭,姜光禄犹自感恩戴德,连称“佛爷开恩!”

其实,金珠并非第一个遭遇侵犯的女子,这慧明乃是一个惯犯花和尚。他以寺院和尚身份为掩护,利用迷信、哄骗、迷药等手段,不知玷污了多少良家女子。只因受害女子怕羞,便多不敢张扬受辱之事;也有放荡或贪财女子,或喜慧明俊美,或贪图他三十两、五十两金银,便也不作声张。

慧明频频得手,愈加放胆妄为。哪知不久,他便遇到了一位贞洁烈女,受辱后写下血书,便在寺院门口悬梁自缢。女子家属报官,官府以血书为证,将慧明下了大狱,一番审讯后尽得实情,便将这个花和尚凌迟处死了。

如今且说姜老汉家,自打儿媳妇金珠进门,全家还是仅靠数亩薄田为生。如今多了一口人吃饭,便觉日子更加拮据。因此,姜光禄在寺院干了旬日零工后,姜老汉便让他再到城里寻些活计,好贴补家用。最终,姜光禄便在县城,寻了一个给棺材铺打更的巧活,每月二两银子,只是不能经常回家。

姜光禄进城打工半载,月月捎回银钱,姜老汉与儿媳在家侍弄庄稼,小日子便有了些起色,姜老汉乐得合不拢嘴,金珠也觉日子越来越有盼头。

时光荏苒,转眼又过去了大半年时光。这一天,村中的老汉都兴城晨起拾粪,忽然发现姜家门前有几滴血迹。他便顺着血迹来到院中,却见姜家房门敞开,血迹竟延伸进了屋中。都老汉喊了两声见无人应答,便抬腿走进屋中,顿时被眼前场景惊得魂飞天外,只见姜老汉与儿媳未着寸缕,双双惨死屋中。

都老汉连滚带爬逃出屋外,便一路哭喊着来到保长王清江家中报信。王保长到现场查看一番后,又赶紧前往县衙报案。益都县令任松林闻听治下出了命案,便赶紧带领衙役、仵作前去勘验现场。

众人来至姜家,任县令见屋中满地血污,姜老汉与儿媳金珠未着寸缕,双双惨死在了床上。姜老汉尸身俯卧,胸前中了四处刀伤,其中三处较浅,左肋下一处刀伤较深、贯穿后背,为致命伤;而金珠则是仰面身死,只有一处颈部致命伤。

众衙役在床下搜出两人衣物,任县令见上面满是血污,且衣服被刺破处,与死者身体刀伤部位极度吻合,便知是凶手行凶后才将死者衣服脱下,并将二人尸体摆放在床上,制造出了私通遇害假象。

屋中查验已毕,任县令便带领衙役、仵作来至屋外查看。任县令但见院中血迹,时有时无,一直延伸到了村中一户人家门前便不见了。一旁的保长王清江,赶紧向县令回禀道:“这是光棍赌徒徐双喜的家,家中只要他与老母相依为命。”

任县令闻言,命衙役将徐双喜拘拿归案。一番审讯后,徐双喜坚称自己在赌场连赌三日,今晨刚刚回家,并不是杀人凶手。任县令抓来一众赌徒,每日各打四十大板,众人咧着嘴都为徐双喜作证,证实他确实三日未曾离开过赌场。

任县令得知徐双喜并非凶手,便将他释放归家。随后,任县令又遍访街坊邻里,询问姜老汉与儿媳金珠生前是否有染,又有何人曾经出入姜家?众乡邻皆称姜老汉淳朴正派,儿媳金珠孝顺知礼,两人绝无苟且之事。

而究竟何人经常出入姜家?众乡邻则称金珠是外乡女子,平日很少与人交谈、走动,也从未见过有人去过姜家。不过,邻居关老汉却说,曾看见过一位年轻尼姑到过姜家,有几次还是清晨时分离开的。

任县令闻言,不由得心中一惊,心想这益都县方圆数十里,也并无一处尼姑庵,何来一位年轻尼姑呢?如果是云游的尼姑,本应漂泊不定,怎么可能数度路过姜家?看来其中必有蹊跷!

于是,任县令思忖半晌后,便开口询问附近可有寺院,保长王清江答道:“离此三里开外,便是广福寺。”任县令闻言,便命衙役前往广福寺,将寺中年轻和尚全都拘来。少顷,广福寺中仅有的三个年轻和尚,便被衙役们拘押了过来。

三个和尚站在院中,任县令让关老汉在旁悄悄辨认,看究竟哪个和尚,长得像到过姜家的尼姑。关老汉稍加辨认,便指着右首的年轻和尚,对任县令悄声说道:“这和尚像极了到过姜家的尼姑!身段、高矮胖瘦,俱是一般无二。只是那尼姑穿了一身紫红僧衣,戴着一顶毗卢帽而已!”

任县令闻言,顿时明白了八九分,便命人将另两个和尚开了枷锁,唯独对右首的和尚严刑审讯。这和尚见县太爷只审他一人,顿时变了颜色。八十杀威棒打完,他便哭爹喊娘供出了实情。

原来,这和尚正是慧明的贴身弟子智荣。当年慧明作恶时,他多是在旁下药、把风。只因年轻,当日事发时并未卷入案中。那次慧明侵犯金珠时,智荣便在旁一边把风,一边偷瞧,对金珠美貌也是垂涎三尺。

后来,智荣听闻姜光禄进城打工,便装扮成尼姑模样,明着来到姜家化斋,暗地里却是私会金珠。金珠并未认出智荣,还以为是尼姑要化些斋饭,因此便到厨房去盛米饭咸菜。智荣见家中无人,便趁机尾随身后,一把抱住求欢。金珠刚要喊叫,智荣便讲出当日广福寺之事,并称自己便是斟茶的小和尚。

金珠让他赶紧离开,智荣哪里肯依?便在下房与金珠发生了苟且之事。金珠一来惧怕泄露当年受辱之事,二来也迷恋智荣清秀俊美,便也半推半就,成就了智荣好事。自此后,智荣与金珠两厢倾慕、如胶似漆。智荣便扮做尼姑模样,经常出入姜家,有时便住在金珠房中。姜老汉也是信佛之人,见儿媳与仙姑交往,并不曾有半分疑心。

这一日,也是该当有事。智荣又扮做尼姑模样,来至姜家与金珠厮混。姜老汉睡至半夜起来小解,突然听见儿媳房中竟有男欢女爱之声,顿时生了疑心。姜老汉来至窗下,朦胧间竟见“尼姑”骑在儿媳身上,顿时气得胡须乱颤,在厨房摸了一把尖刀便闯入屋中。

智荣一见姜老汉持刀冲来,便连忙起身夺刀。慌乱中,智荣夺下刀来,回手便捅了老汉数刀。姜老汉发疯般抓住智荣衣襟,呼喊儿媳快逃。到了此时,姜老汉还以为儿媳是清白的,刚才只是受人胁迫。

姜老汉的这声“儿媳快逃”,彻底唤醒了金珠良知,她便奋不顾身撕打智荣,要从刀下救出公公。智荣被撕扯得性起,回身一刀砍在了金珠脖颈处。不一时,姜老汉倒地身死,金珠也栽倒在了血泊之中。

为了掩盖罪行,智荣便脱去二人衣服,将姜老汉与金珠并排摆在床前,伪造出翁媳通奸被杀假象,企图干扰办案方向,之后他便逃回广福寺闭门不出。

最终,任县令审明案情,吩咐衙役取来长枷,枷镣锁肘,将智荣拟了斩刑,暂时押入死囚牢中。不久,朝廷文书下来,勘问智荣因奸害命,证据确凿,其情难恕,律法不容,合该处斩,以戒后人。次日,任县令将智荣赴副市曹、斩首示众。

至此,一桩清代奇案就此侦破!

此案告诫后人:自古奸情出人命,金珠原本是受害女性,第一次受辱,便应站出来揭穿慧明面目,但她却忍辱偷安;放过了侵犯自己的奸僧;或许,正是她的暧昧、懦弱,才纵容或是刺激了智荣,对她的又一次侵犯。而当通奸事发、名败身死之时,金珠究竟是可怜、可恨,亦或是可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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