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识“枫”

作者：丁峰

　 我平素喜欢收集脉络分明的树叶，至秋，更喜欢收集红叶作书签，渐渐就收集到多种红叶，像红枫、枫叶、乌桕和黄栌，它们就像成了我的朋友，每年深秋霜染红叶的日子，我便如同赴约一般，如期登山去寻红叶。

　　红枫和枫叶是秋天红叶的主角。红叶中的贵族是红枫，比枫叶树更名贵。初识枫叶正是始于杜牧的“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真正从楮墨诗笺中走出来，在大自然中第一次与枫叶相识是在徽州。深秋天，与三五老友从徽州老街游来，黄昏时候入住徽州区的一个郊野园林宾馆。有楼阁亭榭，曲桥沼池，牌坊群立，园林典雅。数棵红枫树点缀在要紧处，在萧索冷秋中浮着一片红雾，便是最迷人眼的五角枫了，让周遭的景物都有了生趣，那酡红如醉，临风飒爽的英姿，衬托着天边渐深的暮色。于是，我捻一低枝细细摩挲，这就是鱼玄机所云：“枫叶千枝复万枝，江桥掩映暮帆迟。”经霜的素红，比春花简朴，脉络中透着殷红，那浓艳欲滴随风摇曳的样子深深印在我心里。

　　生活中常见的红叶其实是黄栌与乌桕。很多人误以为红叶就是枫叶，不识乌桕黄栌。当年我与两位同事登嵩山的少室山，从南麓拾级而上，见群峰环翠，壁立千仞。过三皇寨时，我一眼就望见一枝鲜红鲜红的飘动，山道的峭壁处长着红艳艳的黄栌，卵形叶片，远看像一团团玛瑙。于是改乘高空索道，凌空俯瞰群山，见红叶黄栌遍布山岗峡谷。冷霜泼红，栌柏相间，深红掩黛，风光如画。同仁惊呼：“漫山枫叶红似火啊！”我忍俊不禁，赶紧纠正：“这是黄栌，不是枫叶，谁舍得这样漫山遍野地植枫树呢。”“原来这红叶叫黄栌啊。”同事一脸茫然道。“在我家乡农村还有一种红叶，叫乌桕，或长于田垄，或生在道旁，像黄栌，但叶片光洁圆润，不似黄栌毛茸茸，叶片有尖。此外，深秋树叶变红的还有石楠、红叶杨、石腊、臭椿……”逮着机会，我把自己内心中珍藏的“红叶”娓娓道来。

　　秋景萧萧，满目黄花衰草，却有红叶来点缀秋色。霜叶红于二月花，不正是我们庸常生活中的小确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