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弗斯的悲剧说明了什么?对今天的人们有什么启示?
人类的境遇陷入加缪所构造的神话中:诸神罚西西弗斯把巨石推上山顶,但是巨石又滚落下来,循环往复,永无休止。这是一种看似没有希望的轮回。
然而,加缪认为西西弗斯在山底重拾巨石时是幸福的,他超越了自己的命运,他优于自身没有生命的巨石,因为他不是消极的放弃,而是谨慎的选择。西西弗斯追寻有限的但可及的善,从一个微观的视角来看,巨石的每一次微小移动,都凝聚了抗争的力量与信念,就像在水下七万英寻的深处筋疲力尽的同时仍要感到愉悦。接受生活本身不完善性并投入爱与执着,水滴从来不设想对石头的胜利,但是坚持使命让看似无法企及的目标得以实现。就像曼德拉、甘地或是司马迁所达成的事业。
真正的快乐(自由)是主体的选择,对未来的积极态度,而不是已经确然的获得。如果时间具有本质,那么我们现在的一部分就是我们体验自己生存的“已然”和“未然的方式。我们要勇于承认我们做出的定义自身的选择,要让这些选择成为我们自己的选择,并通过承认我们的所是而成为我们自己。
无论我们可能是什么,我们都处于尚未成为的方式之中,这种时间化意识促成了我们的自由,也为我们的责任奠定了基础。人生是一个不断选择的过程,没有选择本身也是一种选择,我们同样要对此负责任。就像在航行中,如果船长忘记了前行方向,最终的撞礁瞬间就不再会有选择航向的问题,这不是因为他已经做出了选择,而是因为他忽视了选择,这等于别人(撞礁的条件性)已经替他做出了选择,他已经失去了自我,他没有理由为自己造成的后果开脱。
我们通过一种存在关系处于世界上,具有悖论意味的是,通过某种交流,主体是我们的身体、我们的世界和我们的境遇。境遇是萨特所说的“真实性”和“超越性”的一种模糊混合。真实性是我们境遇中的已知事实,包括我们的出身与局限性,我们要打交道的他人与之前的选择等;超越性是我们对我们境遇的接受方式,如何勇敢地面对生活的真实。在萨特看来,我们努力的目标与终极价值应该是增进个人自由,即增进个人具体的选择的可能性。
然而,在大众社会普遍要求浅薄与服从的社会经济压力下,我们往往丧失对身份和意义的追求。娜塔莉虽然在哲学思想中获得慰藉与精神独立,但是她很少主动为自己做出选择,而是接受自己的境遇且表现信徒般的接受。在存在主义者看来,人类没有稳定的、永恒的身份,他们要么是外部强加的,要么是我们不断定义自我的、对存在的筹划与根本的“选择”所维持。这决定了我们自我的不协调成为我们自由的基础,我们陷入对未来的畏惧之中,不诚就是设法否认真实性与超越性中的一极,来逃避两极之间的张力。这种不诚让人甘愿过一种被事先安排好的、没有控制权、因而无需负责任生活方式。我们就像命运的完美侍从,着急着完成职责而获得主人称赞。
人的终点都是无法避免的死亡,必须从历史的角度来理解生命,但是生命必须面向未来。如海德格尔所说:我们向死而生。认识和积极接受我们必死的时间性可以让我们面对我们不再存在的这一可能性,从而使我们的有限具体化,使我们向存在的意义敞开。我们唯一的希望就是承认并不存在最终的希望。永恒轮回是展望性的,它涉及写入生命之书的一切,而这生命之书的书页尚待翻开。人不只是某种“理性的动物”或“被赋予了语言的动物”,而是能够评估价值的动物,高尚与美的融合能够把我们从我们自身解救出来,把我们从因为认识到宇宙并不关注我们而感到的绝望中解救出来。
如果意识到人们在任何时候都能够解下围裙,放弃被动接受,从而选择承受因现实与未来差距而产生的畏惧,这就是一种生活的诚意。生活在他们状况真相之中的人,就是萨特所说的“本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