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亡国之君,却流芳千古
李煜初名从嘉,字重光,号钟隐、莲峰居士,南唐最后一位国君。词作继往开来,上承韦庄,下启北宋,境界始大,感慨遂深,变伶工之词而为士大夫之词。宋太祖亡了他的国,他却用词征服了整个中国,情浓千载,熠熠生辉。
975年,李煜兵败降宋,被俘至汴京(今河南开封),南唐王成了李后主,被封了“违命候”这样一个侮辱性的称号。李煜心中苦闷,写下了这首《破阵子》。
南唐建国四十年,只见亭台楼阁高耸,繁花茂树如锦,何曾见过吴钩、铁蹄和烽烟呢?一朝沦为阶下囚,只能在痛苦和悔恨中渐渐憔悴。最不堪回首的是国破家亡那一天,李煜在一片离歌中哭着拜别宗庙,对着朝夕相处的宫女们泪眼婆娑。
北上汴京的李煜,过上了亡国奴的生活,想起往昔的繁华如梦,他写下了《浪淘沙》。
五更梦回,窗外雨声不绝于耳,春色凋残。锦被紧裹,也无法抵御夜来的寒气。李煜依稀记起适才梦中的境遇,好象忘记自己身为俘虏,似乎还在故国华美的宫殿里,贪恋着片刻的欢娱,一时忘形贪欢。独自一人时,千万不要登高远眺,故国山河时至今日,尤不忍看。分别容易相见难,就像这落花随流水的残破春景,不可抗拒地到来,再回首,已是恍如隔世。
这小令,以白描手法诉说内心的极度痛苦,调短字少,却具有撼动心灵的艺术魅力。不得不佩服李煜对于痛苦的感知能力,字字泣血,道尽心酸。尤其是“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这种恍惚的失去感,读来让人心碎。
正所谓“国家不幸诗家幸,赋到沧桑句便工。”巨大的变故让李煜如脱胎换骨般,半生的悲欢离合、喜乐忧患仿佛都在这身陷囹圄的这段时间找到了自己的去处。
在亡国后的两年间,一首首凄凉悲壮、意境深远大成的哀思亡国之词一改昔日的浮靡习气,
不久后,宋太祖赵匡胤在“烛光斧影”中不明不白地崩驾了,他的弟弟赵光义继位当了皇帝。新皇帝待李煜更加不好,李煜的词也写得更加悲切了。
短短几字,似是句句写景,却跳出了简单的惜春伤别,直击宿命的悲凉,“人生长恨水长东”的悲切浩叹,已经不再是一人一时的失意忧伤,而是尝尽所有失去、熬过所有悔恨后,精酿出的关于痛苦最极致的体验。
李煜像个不懂世故的傻孩子,他不懂得掩饰自己的感情,他诗词中满满对故国的思念和面对现实的悲痛,让赵光义十分不满,以至于动了杀机。
公元978年的七夕,恰好是李煜的42岁的生日。酒过三巡,触动情肠,李煜挥手填了一首《忆江南》
填完之后,胸中悲意不减,愁肠更甚,逍遥恣肆的往昔与凄凉受辱的今朝纷至沓来,他忍不住又提起笔,填出来一阙千古绝唱——《虞美人》。
身居囚屋,望着明月,触景生情,曾经的往事还记得多少?昨夜又听到秋风吹过,又是一年春去秋来,似乎什么都不曾改变,只是山河故国已成了不堪回首的往事,渐渐尘封。这天是李煜的生日,他似乎看到从前那些精美的栏杆和玉石台阶就在眼前,只是自己已不再是主人了。蕴蓄于胸中的悲愁悔恨倾泻出来,恰似奔流的江水汹涌东去。
李煜以泪为墨,合血成书,在整四十二岁这日,写下《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时了》这支绝唱,成就了自己千古词帝的地位,也迎来了生命的终结。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谈李煜的绝笔是“真所谓以血书者也。”
李煜在寓所命故妓作乐,唱新作《虞美人》词,声闻于外。可一句“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却也彻底惹怒了宋太宗赵光义,误以为这位昔日帝王心有不臣,随即命亲信连夜送去了下有牵机剧毒的酒,李煜饮下后身体蜷缩得像个虾子一样的死去了。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也许,这是李煜早已为自己寻好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