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红尘恋歌
文/刘玉涛
童牧大学毕业后，考回到家乡广播电视台工作，做了一名经济文艺栏目的播音主持人。当人们开车调频到1251 101.6时，一个有点低哑的，却带着说不出魅惑，有磁性的男中音荡漾在天空中。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主持人童牧，经济文艺台点播歌曲的时间到了，很高兴与大家一起分享快乐的时光。'香水有毒’女孩，为一个她深爱和喜欢的男孩点歌，就把这首司徒兰芳演唱的《别把爱的人弄丢了》歌曲，送给这位听众朋友，祝福她爱的人一生幸福。”
一座滨海小城，港城大道上车水马龙的人流中飘散着歌声。“想对你好，想为你好，想要和你相守到老，想要给你温暖怀抱。我要你好，我爱你到老，你不开心，我就悲伤，你快乐，我就微笑。缘分奇妙 ，难免争吵，我一定会陪你到老，我绝不会放手逃。别把爱你的人弄丢了，别把疼你的人再错过，看透了世上的分分合合。懂爱的人又能有几个？别把爱你的人弄丢了，别把疼你的人再错过，这世上只有一个我，找不到了 ，我怕没人爱你像我……”
有时候，喜欢一首歌，不是因为歌唱的有多好听，而是音乐这东西，开心时入耳，伤心时入心。快乐的时候，你听的是音乐，难过的时候，你开始懂得了歌词，爱一首歌，常常是因为某句歌词，但真正动人的不是那句歌词，而是在你生命中那些关于这首歌的故事。
时光荏苒，四季轮回。童牧总感觉不对劲，忐忑不安，心里面有些郁闷，喜欢点歌的“香水有毒”女孩，好长时间了不再点歌，微信QQ也没有任何留言。
梧桐细雨，随风摇记忆。童牧仔细回想起两年前大学毕业，考到了广播电视台，一直不自信，主持节目三天两头出差错，工资都快扣没有了，只剩下一点生活费勉强度日。在自己工作和生活不如意时，特别感谢“香水有毒”女孩，每一天都留言，用一颗小女的芳心来鼓励并抚慰他，成就了自己喜欢的播音主持事业的梦想。
“喜欢飘雨的时节，一片水洗过后的宁静，把字言欢，卷起幽香，点滴水墨中润泽枯萎的诗情画意，几分沉静中铺垫岁月的深沉。一字一句中流转，滴滴雨声，轻触着心灵深处的魂，素雅的韵致，让心无比空灵。”
“香水有毒”女孩，给童牧诗情画意的留言。开车在雨中行驶，空气弥漫着相思的味道。
“听众朋友们大家好。一首云菲菲演唱的《冰是睡着的水》歌曲，特别为'香水有毒’女孩点歌，这是你经常点播的三首歌曲之一，你听到了吗？如果，有听众朋友认识“香水有毒”女孩，请联系我。”
童牧就这样开始用点歌的方式，满城去寻找没有音讯的“香水有毒”女孩。
花开花谢，缘起缘灭，有多少曾经可以重来？又有多少记忆可以再现？相思不露，只因已入骨，挥袖间，梦逐清风，淡泪随烟；不经意间，伸手握住的，是那抹融融的温暖。
星期天的早晨，在市政府民政局任局长的乔枫，突然来电话找我有事，问我是否有认识市广播电视台的朋友？我说认识呀。乔枫马上挂了电话，说了一句，在电话里说不清楚，问我在家，还是在单位？我说在单位值班。
“好，我马上就过去，别走了，等着我！”乔枫说。听乔枫说话有些哽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半小时后，乔枫来到单位，看样子心事重重，彼此寒暄了几句。看到胡子拉碴的乔枫，我小心谨慎地问：“乔局长，很长时间不见了，怎么瘦了许多，也苍老了许多？是为情所困，还是为钱所累？”乔枫苦笑说：“我没有心思跟您开玩笑，今天来找您帮女儿完成一个心愿……”
我急切问：“快讲，我尽力能帮助您。”“市广播电视台有一个经济文艺栏目播音主持人叫童牧，你认识吗？”乔枫如是说。我惊讶的回答：“巧了，我和他父母亲都是同学，早年住一个小区是邻居，母亲也在广播电视台工作。”
乔枫接着说：“女儿乔琳，大学毕业，学平面设计。哦，对了，也是您十多年前教过的学生……”我忽然想起来了，打开尘封已久的记忆，一个细高挑，大眼睛，扎长辫，爱笑有酒窝的阳光女孩浮现眼前。
我高兴的说：“你们两家挺合适啊，可能乔琳比童牧小几岁，郎才女貌，让我来给提亲吗？”
乔枫说：“不是这事，您想多了。哎，女儿乔琳前些日子，因心脏病去世了，临终前一直有个要求，想见童牧一次面，最后还是没等到……”
我张开的嘴，顿时愣在那里，伤感地看着乔枫中年丧女无语后的空寂潸然泪下。这时，乔枫急忙打开带来的银灰色平板电脑，让我看看乔琳留下的日记。一个浪漫的爱情故事，跃然于我模糊的眼帘。2016年的秋天，乔琳考上公务员检查身体时，忽然发现了患有很严重先天性心脏病。这对乔琳打击很大，痛哭过后，平复一下心情，开车来到了大海边，恰巧听到了1251 101.6童牧的声音，从此喜欢上了这档节目，乔琳也成了童牧的忠实听众。
喜欢朗诵写作的乔琳，在父母亲的支持下办起了培训班，成为了一名自由职业者，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美好。
乔琳写得散文，浪漫也很有灵气。在《红尘恋歌》中写道：“月色倾斜，秋风凛冽。寂静的夜晚，留下几分安然，留下几分恬然。那些孤单，轻轻蜿蜒，在不断，留下夜色容颜，这是星儿烂漫？还是月色璀璨？红尘中疲惫，会流泪，会有情不自禁；有着清纯，有着认真；也会有着憔悴，只是无悔。多少疼，多少痛，会有着沉重，也会留下轻松。飘零岁月，留下圆缺；风雨凛冽，阻碍不了期切；慢慢咀嚼，慢慢品味，时光如水。这是红尘，如云，留下时光里面的吻，变得横亘。”
“深秋的风，从来没有犹豫，在我的脸上，留下迷茫，留下沧桑，留下彷徨。时日不久，我将离去，身影蹒跚，听到呐喊，听到呼唤，却无法实现。只因，阴阳两隔，何偿不是蹉跎？或许，这就是生活。淡淡忧伤，随风，慢慢破碎，如水，缓缓地浸润，吻着心，几点温柔，几点忧愁。夜晚里面昏沉，就像吞噬一切的门，留下些许盅感。黑夜没有尽头，只是时光在走。尽管是月色在流，却浮动不休，有着凄凉，有着激荡，也有无奈，在徘徊，在缓缓流淌，在不断回响。红尘的苦涩，在心底下留下烟波，可以听到日子的嘲笑，也有风情妖娆。凌乱的发梢，月色残照，可以看到你我，一天天逶迤，一天天成为记忆。”
悠长的记忆，不断飘浮往事。心在飘飞，落叶成殇，时光在留下品味。这是红尘，也是记忆的斑痕。从来就没有想过，轻易地解读，那些红尘里的哭；也从来就没有，想过，轻易地解说，那些岁月的错；也从来就没有，想过，那些时光的执着。只是人间的阴晴圆缺，留下了红尘的激烈。
每一天，调频1251 101.6如约听到童牧的声音，乔琳经常点歌，鼓励童牧做好这一档节目，成为老百姓喜欢的栏目。
许久以后，此档节目被评为省、国家级优秀奖，同时，童牧也获得了“金话筒”主持人荣誉称号。
当乔琳第一次看到电视上童牧的样子，手舞足蹈高兴的一夜没睡觉。亲吻着童牧的大头艺术照，对着镜子说：“童牧，你成功了！” 激情地跳了起来，又忘情的点播了《冰是睡着的水》这首歌。“一天遇见你的美，牢牢占据我的心扉，从此在我心中你最珍贵。爱的幸福身边包围……冰是睡着的水，寂寞是思念的眼泪，没有你陪伴的夜太黑，我的心一天天枯萎。冰是睡着的水，失眠是心中的疲惫，不要再让我苦苦受罪，快将受伤的心抚慰……”
在日记中，乔琳含情脉脉的写道：“童牧，你知道吗？此时此刻，我多想见到你。如果没有这该死的病，我就有权利去追求幸福，可惜我没有这个资格去爱你。生命己进入倒计时，说不定那天就与你再见了，我好渴望让你拥抱做你美丽的新娘……”
“重病一年多时间，感谢你的声音陪伴我，有时间，好的时候，曾经路过好几次广播电视台大楼，有些冲动想去看你，可惜容颜己憔悴，怕你见到吓着了，女为悦已者容吗？我多想……”
“每个字从你的唇中吐出，听在我的耳畔。你说话的声音低沉浑厚，富有磁性；你说话的声音温柔，像是重力的吸引，每分每秒都想向你的声音靠近；你说话的声音让人着迷，显得很稳重，给人一种安全感，感觉很踏实；你说话的声音如夏日般热烈的呼唤，融化了我整个冬天的冰凉，如暴风袭来，让我不能呼吸。”
乔琳的平板电脑中存了许多她搜集来童牧的生活照。有一张合成的婚纱照，乔琳穿着白色圣洁的婚纱相拥穿着燕尾服的童牧，四目相对笑得非常甜美。我问乔枫是怎么回事？乔枫说：“乔琳临走半月前，想让我帮做一件有意义的事，就是与童牧不留遗憾。生前不能嫁给他，也要拍一张合成的婚纱照，做一次童牧美丽的新娘……”
凄美的爱情故事，让我感动热泪盈眶。
马上拿起电话，快速联系到了在市委宣传部上班的童牧父亲“让您儿子赶紧来单位找我，朋友家有事找他。”
童牧录完节目，急三火四赶到了我办公室，见到陌生人有礼貌和乔枫打了招呼。乔枫看到童牧大高个帅气的样子，瞬间惊呆了，难怪女儿生前能喜欢和爱上他。
乔枫回过神来，苦涩的自我介绍了自己是“香水有毒”女孩的父亲，童牧一楞神的功夫，乔枫说：“我帮女儿乔琳来完成一个遗愿，想把这些东西转交给你，不知道你是否愿意收下？”
童牧忙问：“'香水有毒’？不，乔琳，她怎么没来？我一直在寻找她。”
乔枫含泪说：“乔琳来不了……”
“你打开平板电脑，看一看乔琳为你录了一段视频，她想对你说的话。”
画外音“童牧，我亲爱的人，我们没有见过面，原来暗恋也是一件很美好浪漫的事情，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人生不止，寂寞不已，寂寞人生爱无休，寂寞是爱永远的主题，我和我的影子独处，它说它有悄悄话想跟我说，它说它很想念你，原来，我和我的影子都在想你。”
“如果我不爱你，我就不会思念你，我更不会痛苦，如果我能够不爱你，那该多好啊。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认识你，疯狂而痴情的爱上了你。当看到我爸转交给你的平板电脑和我用过的手机，请你收下，睹物思人，好做个纪念。说明我累了，已经去了遥远的天堂，不再能听到你让我陶醉的声音了……”
此刻，童牧放声大哭起来，哭的非常伤心，有点语无伦次的说：“乔琳，让我找得好苦，你25岁的花季，就过早凋零了。当我费力耗时找到你时，没有想到人生竟然会是这样的悲剧结局。”
“乔琳葬在那里了？”童牧问。
乔枫说：“凤凰山公墓。”
童牧说：“叔叔，我想去看着乔琳，可以吗？”
乔枫点点头，童牧马上订了一束999朵玫瑰花的花篮，回了一趟家，疯了一样驱车来到了凤凰山公墓。临下车时，童牧换上了乔琳喜欢笔挺的燕尾服，黑色领结，白村衣，黑色皮鞋，与早前来的乔枫一起站在了墓碑前。
一座新耸立的墓碑熠熠生辉，镶嵌的照片上，一个披肩长发青春靓丽的女孩微笑而惊喜地看着童牧和父亲的到来，童牧捧着玫瑰花深深鞠了一躬，献完花后，跪下好长时间，吻着乔琳的照片没有起身。喃喃自语的说“乔琳，对不起，我来晚了，谢谢你一年多来，对我的激励和关心，让我走上了今天的成功……”
“乔琳，我想找到你，一起分享成功的喜悦，可惜现在我们阴阳两隔。今天，我把所有获奖的证书奖杯带过来拿给你看，乔琳，你看见了吗？我一直都喜欢你，可惜再没有机会当面对你大声说'我爱你！’”童牧转过身对乔枫说：“叔叔，让我代替乔琳照顾您和阿姨一辈子吧。”
站在身后的乔枫听后泪流满面，替女儿乔琳高兴。没有想到有一个和女儿一样爱着对方，一样深爱着她的阳光帅气男孩童牧。
童牧掏出手机，把以前乔琳喜欢点播雷婷的一首歌曲《你会爱我到什么时候》按下循环键播放，放在乔琳的墓碑前。
“忘了是什么时候，习惯了一些问候，听老情歌，最后一首，轻轻的唇在颤抖，时间像无边的海，我们在无力地游，思念在前后，焦心在左右，谁在挥舞着衣袖，你会爱我到什么时候，你会陪我到哪个路口？我不知道用什么理由，让你可以和我厮守到白头，你会爱我到什么时候，你会等我到哪座桥头？我只剩下这一颗红豆，请你把它收下，别让风带走。时间像无边的海，我只剩下这一颗红豆，请你把它收下，别让风带走。”
炎热的夏天，凤凰山公墓一片落寞。不知不觉间，两个男人的大手有力地紧紧握在了一起。乔枫和童牧回望了一下乔琳的墓碑，顶着烈日，拾级而下。
童牧从凤凰山公墓回来，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从平板电脑中挑选了一张乔琳的生活照变成了黑色，发了一条朋友圈。留言中写道：“致我爱的人，夏天的风轻轻诉说着我对你深深的思念，我看见你酷酷的笑容真好。有诗待和，有歌待应，有心待相系，长相守不在，乔琳，我依然爱你！”
童牧发了这条朋友圈之后，留言上千条，听众和粉丝几乎爆棚，刷爆了整个朋友圈。童牧的心被乔琳带走了，伤感的回复朋友圈留言：“这些日子以来，我孤怜怜一个人，感觉生命里少了什么东西；现在，我终于明白，原来我的生命中缺少的是你；没有你的日子，思念装满了我的整个世界，我希望下辈子，我还能走进你的世界里。”
从此，童牧的手机换成了《你会爱我到什么时候》的铃声，当调频到1251 101.6经济文艺台时，童牧为纪念乔琳又开辟了一档新的情感类节目《红尘恋歌》，“你有故事，就来倾诉，我来为你分享。”背景音乐始终听到循环播放着乔琳喜欢点播的歌。
庚子鼠年，三十而立的童牧始终没有走出凄美的爱情故事。真情诺诺，相思如泪，童牧还在斯守那一段与乔琳经典的红尘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