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格子的爱乐情仇（散文）

------给文学青年侄儿长江的回信

长江贤侄：

读完你在牛年三月三日的来信，我很是感动。首先祝贺你能够在你单位组织的抗疫文学竞赛中获得一等奖。一个靠打工为生的青年，能够在艰苦的劳作后坚持每日写诗写文，这种持之以恒的精神真是值得我学习和赞赏，如今像你这样真心酷爱文学的青年真是不很多的。你能脱颖而出，我真的为你好高兴。

你在来信中要求我给你说说我几十年坚持写作的体会。提起这个，我真的感受多多，但是我从不愿意在人前提起，让它默默地消失在心中。鉴于你的真诚，我就给你简略地谈一点吧，也许我的这点感受能对你的写作有所启示，有所帮助。

我是在上世纪的1966年开始学习写作文的，那时我才16岁，又正直文化大革命期间，学校搞“停课闹革命”，我无法读好书，又不愿参与那些无聊的辩论与争斗，就整天闷在图书室里看书，自发的写些诗句短文。还把自己认为写得好的诗句抄下来，大胆地投寄到《恩施日报》社。没有想到竟然被报社副刊发表，还得到五角钱稿费。就是这一首诗歌，五角钱的稿费使我爱上了写作。于是我就每天坚持写，每月坚持给报社投稿。那时我们用的是带作文格子的信笺纸，一个字一个标点的往“格子”里填塞，所以就把写稿说成是“爬格子”。

自从我爱上“爬格子”以后，就乐此不疲了。后来到了部队，我还是继续坚持爬格子，不断向军区报刊，向驻地电台广播投稿。再后来就是回家乡从事中小学教育工作，一干就是40余年。在这四十余年里，无论工作多忙，白天多累，我都坚持每天夜里“爬格子”，不断地向全国大小几十家报刊投稿。那些日子里我几乎每天都有“爬”出的稿件寄出，每天都有发表的样刊收回，还年年不断的获得各级刊物、报社、电台的奖励，使我深刻感到“爬格子”的许多优越性，它可以提高自己的学习，修炼自己的文化素养，它可以充实自己的生命，让人感到不虚度光阴，它可以激发自己的进取精神，我看到那些从格子里“爬”出的草字变成“铅字”，那心情真是愉悦不已。就这样，写作成了我生命中的一个重要部分，就一直写，年年写，月月写、天天写。从青年写到壮年，从壮年写到花甲，又从花甲写到此时此刻。风霜雨雪，寒暑烈焰，都没有阻止住我那拙笔的连续运转。现在回想起来，竟然很是感动自己，感动自己的这一颗“恒心”；感动自己的这一个“韧劲”；感动自己的这种执著的精神。的确，做文学是苦事，做一时很容易，做几年也能办到，但要长期坚持，要持之以恒的几十年做下去，那就真的是很不容易了。因为写作中要忍受各种磨难，没有相当的毅力，没有坚强精神的支柱，那都是往往半途而废的。

长江贤侄：我从16岁开始“爬格子”，一直“爬”到本世纪的2015年。从2016年我就学会用电脑打字写文章了，但是即使使用电脑打字，那个键盘也是“格子”，也得靠手指一个个的去敲打，去“爬”动。因此即使是用科技写作，也还是“爬格子”。文学全是靠自己的勤劳和辛劳“爬”出来的，没有半点可以投机取巧，也来不得半点投机取巧。这算是我的真切感受吧。

我“爬格子”的最深刻感受，还可以用四个字来慨括，那就是：爱、乐、情、仇。

“爬格子”之爱。人生七十古来稀，我爬格子就占去生命五十多年。而且这五十多年，自己也没有“爬”出一个有效果的大名堂，更没有“爬”出一个令人瞩目的大成果。但是我却天天去“爬”，去努力的“爬”，去竭尽心力的“爬”。究其原因就是源于对文学的珍爱，对文学的真爱。没有这两个执著地坚定不移地爱，那是绝对办不到的。我们贫困地区的农村人，温饱都还存在问题，要坚持来写那些毫无“效益”的诗文，不是出于酷爱，不是出于爱不释手，不是爱得如胶似漆，谁能做得到呢。所以说，你对文学写作爱有多少，你就能投入多少，爱有多深，你就能投入多深。你爱得刻骨铭心，你就写得如痴如醉，你爱得如胶似漆，你就可以踏平写作中的各种艰难，逾越各种沟堑的阻拦；你爱得生死相依，你就可以忍受各种灾难的折磨，哪怕是饥寒交迫。曹雪芹喝着“赊酒”举家“食粥”还在坚持写作，那种精神就应该是我们今人写作的楷模。“爬格子”中的许多笑和泪，都成了我生命中不能磨灭的印记 。我对写作的爱，可以用几首古诗句来表达，“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最后化解一句古诗，与贤侄共勉：““天长地久有时尽，此爱绵绵无绝期！”

“爬格子”之乐。其实写作，哪怕是业余写作，能坚持下来都是很有乐趣的。写作的天地，是一方神秘的领土，这里边有掘之不尽的宝藏。我们坚持写作，就是在做一种精神力量挖掘的伟大工作。你别小看“爬格子”，那是在做一种极其高尚的劳动，这里又可以得到探索之乐，得到追求之乐，可以享受到自己的创造之乐。有时当我陷入“山穷水尽疑无路”。经过一番思考，又突然进入“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胜境，这时我就是高兴无比，还手舞足蹈一番。有时在写作中突然灵感迸发，写出了一个动人的句子，想到了一个新鲜的比喻词儿，或者描出了一个生动的细节，刻画出一个绝妙的肖像，这些都足以使我欢乐一阵，感到自己是富有潜力和创造力的人物。至于探索出一个人生哲理，一个社会哲理，那简直就是乐得“三月不知肉味”的感觉。还有一个写作之乐就是得到刊物的发表，平台的推出，那是社会对我们写作的认可，也是自己进步的痕迹。我每当接到书报样刊，都要细细的再次品读自己的文章，再细细读读刊物上的其它文章，获得写作的力量源泉。我在前二十年，几乎天天都有文章见诸报刊，我就靠这个乐趣来激励自己天天写，天天有新收获，天天有新进步。至于那得到一点小小的稿酬，这个乐趣也是足以使人开心一笑的。后来我因为进入几家网站，担任版主或编辑，就再也没有给报刊投稿了。但是我写作总是不断，那些勤奋卓识地编辑，为我的文章写一段精彩的编者按，我都要细细品读，高兴不已，感到编辑老师鼓励和指导的热心。觉得在文学网发文也是充满乐趣的。还有一个乐趣就是自己的编著自乐。2014年我接受到编著一部当地乡土文学大书的任务。我连续写作八个月，修改2个月，终于如期编著成一部75万字的《石龙古镇》，有中国文史出版社公开出版发行。这部书填补了当地一百年的文化空白，出版后得到全国各地许多读者赞赏，那个心情啊，真是比吃了蜜糖还要欢乐！“爬格子”的独特乐趣自有作者自己知道，那奇妙的快乐就像新婚一样，别人是很难体会到的。　

“爬格子”的苦就是乐。不管你写的发不发表，别人赞赏与否，那些都不是很重要。“爬格子”主要是图个心情快乐，图个精神富裕，图个生活充实。换句话说“爬格子”就是玩个高雅的人生档次，玩个老来的真情爽性，乐得个大脑永不痴呆！业余写作就是在蓝天下放飞自己的情感，任它自由飞翔，让自己收获乐趣，感觉到美好。这美好恰如初升的朝阳，光也恰如如血的斜阳映红西天，让人体味到人生留恋的余味。写作之乐“愿君多采颉，此物最相思”。写作自乐，乐得你一直到“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

“爬格子”之情。凡是都是“日久生情”。“爬格子”多年，自然情分深厚。这里的情分，一是对汉字词语的喜爱之情。写作多了，你会感受到汉字和它的词语的无必神奇，汉字词语的创造功能真是无与伦比，博大精深，那些词语的旋转，表达的含义真是叫你叹为观止。你不得不佩服，羡艳那些方块字的绝妙精道。使得你一天也离不开它们，和这些方块字一起玩耍，远远胜过游览名山大川，一点不亚于宇宙航天。爱写作爱文字，就是爱文学爱祖国。这情感谁能比得。对文字的感情，那是红叶上不肯滴落的露珠，那是生命血液的流淌，那是奇妙旋转的魔方，那是人生永远的春天。

“爬格子”爬出苏东坡“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的豪情，爬出李白“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入海不复回”的浪漫；爬出范仲淹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家国情怀；爬出浔阳江畔琵琶女的琴弦上回旋的音符；爬出朱自清荷塘月色的的静谧享受；“爬格子”可以感受“小桥流水人家”的乡土风情；可以感受“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可以领略“斜风细雨不须归”的闲适；也体味“逝者如斯夫”的苍凉，可以感受““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的警训，可以感觉“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美好。为了这些真情的获得，所以凡是真爱文学的人，都会一往无前的“爬”着前行。

“爬格子”之情，还在于可以以文会友，交往到一批富有正义，富有道德，富有才华的有识之士，这种感情就是高山流水，这种感情就是心心相映，就是心有灵犀一点通。这种友情，就是“同病相怜”就是 “惺惺相惜”。我“爬格子”几十年来，与天涯海角，五湖四海的文人交往，他们一个个都是我不见面的导师，未谋面的真友。那些大小报刊的编辑，都是我的良师，他们为我修改文章不辞辛劳，为我写编按费尽心力，为我发文熬经寒暑，我的今生今世是无法回报他们的了，他们的无私奉献也是不求我又回报的。但是在我的心底里只是时刻牢记这份深情，牢牢记下这些常年鼓励我“爬格子”的好人。“爬格子”多年，也就得到许多富有才情的作家作者的亲昵，他们不嫌弃我的文凭低下，不嫌弃我的孤陋寡闻，他们理解宽容我的环境和条件艰难。他（她）们为激励我“爬”好格子，不断给我寄来学习资料，不断给我赠送他们的新作，有的还不断给我编发诗文，有的还给我年年订阅刊物，有的还给我写文评介，推荐诗文，有的还为我制作影视短片，有的还邀请我去外地学习。这些真情，这些好人好友，如果不是我坚持“爬格子”那是绝对遇不到的。我初步盘点一下，光是为我赠送他们著作的作家文友就有184人之多。茫茫大地，渺渺苍天，我这个沧海微尘，能够遇见这众多才华朋友，真是三生有幸！就是这些文友的真情鼓励，给我力量，给我支柱。让我精神十足的走过风雨，洗去忧伤，克难奋进，始终走在业余写作的路上。“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我今生绝不忘记这些真正的文友。

“爬格子”之仇。坚持业余写作，“爬格子”的道路也是极不平坦的，也是充满崎岖地。也要历经风雨，也要历经考验的。我的几十年“爬格子”有爱，有情、有苦、有乐。除这些外，还有“仇”，也有“恨”，有时想起来，还恨之入骨。

首先我是恨自己，仇自己。仇视自己生在穷性僻壤，没有条件读到好的学校，没有获得发红的大文凭。学识浅薄，见识浅短，孤陋寡闻，恨自己天生愚笨，头脑简单，性格孤僻。虽然自己为丰富知识，发奋勤学了许多，但是远远不够我“爬格子”的需要。因此我还得“爬”到老，学到老，至今还得戴着老花镜天天看书，以此来减小对自己的仇恨。其次，我就是仇恨那些偷窃，抄袭我的文章的那些虚假文人，仇恨那些把我文章拿去放在网络里，搞什么收费阅读的可鄙行为。几年来，我不断发现，我这几十年写的一些小文，老是被一些“高人“悄悄借去发表。有的还作为育人的“教材”使用，这些人凭借高妙手段，拿我的拙文去发财致富，而我还得艰难地义务“爬格子”。因此，我觉得这类文人要算是缺德的一类，也是不光彩的一类。我对此作法很是仇恨的。但是我转念一想，他们那我的“爬”出的文章，那是高看我这乡下人，那是我的拙文还符合他们的胃口。我的文章他们可以变成钱，致富他们也可算是我的默默奉献，为天下苍生做点好事善事，也是应该的。这样一想，我也就一点不仇恨那些偷我文章去卖钱的人了。“爬格子”的人心情总是要坦荡淡然宽宏一些为好。

长江贤侄：以上这些话，算是我对你的一个回答吧。你可以从我“爬格子”的爱、乐、情、仇中去体悟一些你觉得有益的东西，也祝愿你像我一样，在辛苦的打工之余持之以恒地坚持写作，写出更好的作品，获得更大的奖励。你在信中还说你想加入一个文学网站，那我就推荐你来我们江山文学网吧。这个网站有实力，对文友很真诚，你来这里是可以大有发展前途的。长江贤侄：你如果来江山，就先到我们“秋月菊韵”社团吧，这里的社长叶雨对人很真诚的，她也是踢一个乐于为文学奉献的人，这里还有远近，刘银科、儒墨、鲁芒，壮溪，飞云流瀑等一批无私务实的好编辑，还有修成国、瘦马、类猿人、刘春等一批实力强大的大作家。我相信他们都会尽力帮助你圆好文学梦。

“人生自古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问世间情为何物？
直教人生死相许！长江贤侄，你记住学贵有恒四个字，一定要拿出愚公移山，精卫填海的精神来坚持你的写作。希望你与你与业余写作也来个“生死相许”吧！生命诚可贵，写作价更高!

你的大伯：黄金山

2021年3月19日于卧薪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