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 | 摇曳在历史的缝隙里寻找身份
虽然代号“风筝”,但郑耀先的一生,一直都在逼仄的境况中斗争。
《风筝》的目光,也一直追随着犹如“断线”风筝一样的命运,将谍战剧的走向,从斗争向信仰的方向升华。
讲述情报人员故事的谍战剧向来是影视作品中炙手可热的经典题材,但想要把握好谍战剧中的“度”,其实是一个莫大的挑战:只有将烧脑情节与悬疑剧情都衔接得恰到好处,才能够呈现给观众酣畅淋漓、仿佛置身其中的观感;反之,一旦没有把握好这个度,就难免流俗。仅仅是在《风筝》前十集的剧情中,观众就可以同“风筝”郑耀先一起在潜伏中把握平衡,从而获得行云流水的“沉浸式体验”。
平衡与共舞
有“谍战教父”之称的柳云龙对《风筝》的“操盘”,无论是在剧情发展,还是在演员演技方面都不落俗套。而整部剧中最为神秘莫测、让人捉摸不透的大概就是“风筝”和“影子”这两个王牌特工之间的命定一生的较量,以及对“风筝”到底有没有变质,“影子”到底是谁,这两件事的解密式体验了。
身背追杀令,需要在地下党、军统与中统三方势力中共存,是“风筝”郑耀先在前十集中的任务,但考验的,却是柳云龙的“平衡”能力。
平衡的需求来自郑耀先“身份”的逼迫,无间道是在生存境况的暗黑中游弋,与风筝在天空中的飘摇互为论证。
在军统内部,郑耀先是能把对手算计到骨子里头、轻轻松松玩弄于鼓掌之间的军统王牌特工。在共产党同志的眼中,他是心狠手辣、人人都愿得而诛之的军统六哥。这十集的看点,其实是剧情对人物的打磨,喜欢这种势同水火的人物处境,放弃非黑即白、非对即错的简单二元对立,构建无论从情感还是现实都更为严峻险恶的故事环境,对于“风筝”或柳云龙而言,都是一次极有挑战的突破。
能够在地下党、军统与中统三方势力的夹缝中安身立命,足可见得“风筝”郑耀先的平衡能力之强。然而最为难能可贵的是,这平衡不是凝滞不动,不是死水一潭,而是蠢蠢欲动的,生意盎然的。在郑耀先与韩冰的初次共舞中,恰可以看到这种活跃状态之下的平衡:表面上看起来是翩翩起舞,实际上是两大高手之间从容不迫的交手过招。只有势均力敌的对手,方能在狭路相逢的时刻,心照不宣地击掌而鸣。这当是平衡的最高境界。
无法回归的向远
失去陆汉卿,是郑耀先身份的一次分水岭,从此以后,即便面对的是孤军奋战的命运,即便所有的路都已成灰烬,“风筝”也将继续义无反顾地继续飘摇风雨中。将悲歌化作搏击长空的力量,这是天分,也同样是一种可遇而不可求的境界。
对郑耀先身份的追究,是高度吸引观众追剧的焦点,也是《风筝》的精神内核,从解放前军统六哥的伪装到解放以后以周志乾的身份继续潜伏,都是为了完成更为艰难隐蔽的任务,这样的设计,与之前人物境况一脉相承——开始的危机来自于特工“身份”,行无间之事,自然要面对这个“身份”应对的危机,到这里,则失去“身份”本身成为一种危机。
这时,故事的命题开始走向宏大,此时所表现的境况,已经不是郑耀先个人的问题,而是历史背景下一个群体的诉求。
风雨中的坚定信仰
即便在身份被“证实”以后,郑耀先还是被派到劳改农场接受改造。此时的郑耀先果然成了一只风筝,摇曳在历史的缝隙中,寻找着自己的真实身份。“我忍了十年,我不知道接下来我还要忍几个十年。我这一辈子,还能活几个十年啊?我什么时候能活得像个人?”这是风筝在命运的急风骤雨中的心酸呼喊。
郑耀先的信仰之路走的着实是苦:在敌方阵营中煞费苦心隐瞒真实身份、在我方同志中无奈遭遇信任危机、不愿成为众人眼中的“近墨者黑”……挣扎在历史洪流中的郑耀先是孤立无援的。在漫漫长夜一般的迷惘与失意中,信仰无疑是“风筝”的那一根线,在迷途的边缘牵引着他,向光明坚定行去。
对人物宿命的处理,此时显示出本剧的极大智慧,一个天空上的“风筝”,一个黑暗里的“影子”,因为这阴差阳错的命运,无意照见了彼此的动荡一生。对于飘零一生的“风筝”郑耀先而言,究竟是什么在支撑他走完这条迢遥长路呢?在郑耀先站在天安门广场上,凝视着那迎风飘扬的五星红旗的时候,其实答案已经不言自明了。是的,在苦难与磨折面前,能够让人挺住的,唯有信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