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石文坛]潘兰香的随笔《鸟殇》

鸟殇

叶底清唱三两声，总在我无眠的清晨，啼绽彩霞满天。

那只总是啄食窗棂上牵牛花种籽的鸟儿，在窗外叽叽喳喳，上下翻飞，长尾巴扫过喇叭花的藤蔓，喇叭花紫蓝色的笑意盈盈任它胡闹。花开正酣，花季犹長，你这性急的鸟儿，你等待了三个季节，是为那几粒不能消化的闲花野草的籽实吗？你不理会我询问的眼神。四季轮回，夏蝉未唱，秋风尙远，冬天尚未来临，秋收冬藏，你为什么不藏匿你的歌声，静待春天再度茬临，将种子洒播远方呢？

寒梅初绽，林泉冰封，春天的愿望如那颗颗待萌的花种，悄言细语着破土而出的心事，你这不安分的鸟儿，一声凑趣的清啼，如尖叫的花朵，开出一树灿烂……打碎我每一个宁静的早晨，你毫不理会我的一丝愠色。鸟语，瞬时如万树花开，枯树初萌，第一片嫩叶被惊飞，这满缀鸟韵的叶片，无论是暗随流水到天涯，还是零落成泥碾作尘，大树的气息，清越的鸟歌，依然清晰可闻。

可爱的鸟儿，你在我的窗前喧腾了十余载，在每个破晓的清晨，不请自来，心照不宣。你是我心中那只热爱自由的鸟儿。清晨，你在我的窗棂跳跃，我的心为之雀跃，一天为之欣悦；夜晚，你在深树里入梦，月上林梢，你模糊的呓语如一瓣心香，袭我梦乡。

总盼着，现世安稳，鸟歌依旧，可现在，你奄奄一息，片羽零落，血沾我指，不用问，你遭遇了什么？你是以怎样的毅力回到我的窗前？唉，你这无知的鸟儿，你以为谁都像我这般拍掌来逗弄你，你以为谁都像我这般撒下米粒喂养你，你以为谁都像我这般用善良容忍你，你却忘记了，远离我的窗外，还有一颗颗残忍的子弹？那殷红的血，触目惊心，如一粒子弹击中我的心房，那一刻，我错愕了。

鸟儿，你的歌声从此哑寂下去了吗？我如何拯救你？有时，我连自己都无法拯救啊！但我又如此贪心地企盼你的歌声，贯穿我生命的晨昏朝暮。

我嘬起唇，学一声鸟叫，你挣扎了一下，没有共鸣。

潘兰香，学了医，却做着学医之外的梦。

《新东西》编辑部

主     编：向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