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风车归来!不是滴滴,而是哈啰
文 / 祝颖丽
编辑 / 斯问
春运拉开帷幕,返乡再度成为热门话题。飞机、火车、大巴、摩托,还有什么方式来安放我们迫切回家的灵魂?
过年回家坐顺风车,稳了!哈啰出行COO韩美表示:将在1月下旬,在试点城市上线顺风车业务(「电商在线」获得可靠消息,本周内即可上线)。首批上线城市有上海、杭州、广州、东莞、合肥、成都。
此时距滴滴宣布下线顺风车,刚刚过去5个月。被狠狠绊了一跤后,滴滴不断发声,不断整改,整个顺风车市场也随之发生着微妙的变化,从玩家到用户。
当“喜新厌旧”成了大家对热点事件的普遍态度,无论是此前的毒疫苗事件,还是这段时间的明星八卦,在网上的热度不过七天。
但面对血的教训,投身顺风车的所有玩家,都不得不诚恳面对自身平台漏洞可能带来的危机。于是我们看到,滴滴顺风车业务无限期下线,高德地图也下线顺风车业务……
群众痛苦和愤怒的记忆还在,但顺风出行的需求也一直都在,临到过年尤为迫切。
携顺风车重新回归,首次加入2019年春运的舞台,哈啰自然不是来凑热闹的,身上背着的是用户对“更好”的期待。
只是,中国有350家网约车平台,混沌的出行市场,对于刚加入战场的哈啰出行,绝不仅仅只是别犯滴滴犯过的错这么简单。
阿鱼在杭州CBD钱江新城叫了一辆「嘀嗒」,然后径直下楼等车。
已是晚上8点,身旁3米的半径范围内,人来人往:赶不及通勤的上班族,刚加完班的白领,看完电影的情侣,打车者众。他们同时捧着手机,不断点击「打车」,等待,看着频幕上的轨迹不断跳动。
现代人快节奏的生活里,用手机叫辆车,点对点送达,披着共享经济的外衣,在滴滴出事的5个月里,这样的故事依旧发生在每个确幸日子里。
司机小陈10分钟到达战场,捎上阿鱼往城西开去。
两人彼此相识,是在一个出行的群里。将同住附近小区,工作地点相近的人,共同拉入到一个家到公司的群里,顺风车主和顺路乘客只要在群里喊下,互相配对。这是自下而上形成的一个出路,也是群里400多人在滴滴顺风车出事后最后的倔强。
在杭州上班的小酒就没这么凑巧了,以往都是每周顺风车回台州老家,现在节奏改为两个星期,方式也变成了汽车或火车。“原先都是家门口附近接送,现在每次还得赶往车站,实在是折腾人。”
家在温州的阿斌也苦恼,如今他只好空车来回,很是想念以前有人分摊油费的日子。
“要求停止顺风车的都是不坐顺风车的,这些人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顺风车停止坑苦了需要顺风车的用户。”微博用户“其实差不多就好”说出了很多人的心声。平常不坐顺风车的人没有感知,但对依赖顺风车上下班、跨城回家的人来说,滴滴顺风车下线无异于抽掉了桥梁,此岸与彼岸从此失去了连接。
滴滴下线顺风车后,几乎是瞬间,嘀嗒涌入巨大的流量,截止目前,仅苹果应用商店的下载量就达到了209万,而滴滴是38万。
本就以拼车起家的嘀嗒顺势成为顺风车头部,几乎一家独大。但被宠坏了的车主们对嘀嗒颇多不满。这种不满从注册就开始了,小董以前是滴滴顺风车司机,上下班各带两个人。滴滴下线之后,同事推荐嘀嗒,他提交了材料之后,过了将近一个月才给通过,“太慢了,他们根本处理不过来。”
用下来的体感也不咋地,无责取消订单浪费时间和精力,价格太低还不能提前沟通,平台对司机并不友好。
乘客倒是宽容,只要能叫到车,车费优惠就行。「电商在线」记者有过几次搭乘嘀嗒顺风车的体验,确实便宜,但等车时看不到车辆的定位,也没有实时路线的更新,整个体验感颇为原始和粗糙。
两边都不满意,嘀嗒的处境颇有种大佬因故下台,小弟被赶鸭子上架的窘态。可即便鸭子上架了,嘀嗒还是容纳不了海量的需求。
小董在杭州市良渚文化村和阿里西溪园区往返通勤。这是一段公共交通需要绕两个半小时,开车只要半小时的路。他说,滴滴顺风车下线之前,这段路程车很多,随便叫都能叫到。但现在嘀嗒已经到达了极限,仍然有很多需求没得到满足,一部分人只好转向快车或是专车,成本大大增加。
滴滴在2018年9月8日到9月14日实行了一周的夜间停运,那一周的混乱把出行需求与车辆运力不匹配的缺口赤裸裸地展现了出来,一时间无车可打、黑车回潮,各种乱象。
可滴滴顺风车下线,需求并不下线,滴滴此前披露过一组数据,2018年春运期间,共计3067万人次乘坐跨城顺风车回家和返程。
2019年春运到来之际,滴滴的缺席,让更多被压抑的出行需求,随时在爆发的边缘。
哈啰顺风车上线的时机相当微妙,是在春运期间。一年中也唯有这个时候,中国人的迁徙是不受任何外在条件动摇的。20天招募到超过100万司机印证了这一点。
2016年成立的哈啰,一开始以单车起家,在ofo和摩拜烧钱大战时,它走“农村包围城市”的路线,绕过竞争,控制运营成本,通过支付宝免押金的加持,低调地成了共享单车最大赢家。到今年9月,共享单车的前两名自顾不暇之际,它宣布品牌升级为哈啰出行,截至目前,注册用户数超过2亿。
从两轮到四轮的尝试,哈啰小心翼翼。10月份,先是在打车业务和嘀嗒合作,11月又与首汽约车合作,走的都是平台的路线。此次上线顺风车,延续着这种轻资产的模式。
但与“首汽约车”“神州租车”“曹操专车”等自己控制车辆的重资产模式相比,哈啰首先需要解决的问题是安全,这也是之前滴滴血的教训。
重看滴滴那些车主招募的文案,不少措辞暧昧不明,放在陌生人的语境中,很容易变成赤裸裸的性犯罪诱导。
正是滴滴称之为“亮点”的社交功能,却备受诟病,让司机有了可乘之机。
在哈啰给「电商在线」的回复中,首先产品在定位上就进行了“去社交”。“在产品设计之初就拒绝加入任何社交功能,打造纯净的拼车环境。”
滴滴的第二起命案中,温州乐清被害的女孩曾经向好友求救,好友也及时报警。但在与警方的配合中,滴滴不完善的机制断送了年轻女孩的生命。
有了前车之鉴,从车主审核到7*24小时的安全应急专线以及技术化的安全预警等等,哈啰方面告诉记者,他们设立了24小时专职客服来解决车主和乘客的问题,如果需要司乘之间警察介入,他们也会协助调查。
为此,哈啰甚至在顺风车的用户协议中,另设实际的运营主体。此前有媒体注意到,哈啰顺风车的实际运营主体是成都哈拜网络科技有限公司(简称“成都哈拜”),而非哈啰出行背后的上海钧正网络科技有限公司(简称“上海钧正”)。而成都哈拜的实际控制人是查淞城,也是哈啰出行的联合创始人。
协议显示,顺风车的一切费用均由上海钧正等 “代收代付”,但责任将由成都哈拜网络科技有限公司承担。有法律专业人士表示,“一旦其发生安全事故,哈啰出行依然难辞其咎。”
种种安排,足见哈啰进入顺风车的谨慎和野心。
1月3日公布的哈啰单车2018年成绩单显示,日订单超过2000万笔,总骑行数98亿次,骑行总里程146亿公里,免押金额超320亿元。
“希望能从短、中、长途全方位满足用户不同的出行需求。”哈啰在给「电商在线」的回复中表示。然而,从两轮到四轮的切换,不确定性依然众多。
与合作方的关系是其一。哈啰10月份与嘀嗒达成合作,接入对方的打车业务,此次上线顺风车,哈啰反复强调的是双方的合作与开放。
易观汽车的分析师孙乃悦也认为,“短期内(双方)不会正面竞争,哈啰顺风车司机还在启动期规模不大,与其他平台合作保证平台足够多的供应资源。”
也就是说,目前哈啰与嘀嗒的关系更像是共享“顺风车”市场的伙伴,一片“你好我好用户好“的和谐姿态。但未来如果哈啰自己顺风车业务如果开展顺利,利益如何分割,竞争与合作如何平衡则充满了不确定性。
此外,还有顺风车本身的共享属性与平台追求盈利之间的矛盾。
共享是可以脱离平台产品变成纯粹私人行为的。夏棋是阿里飞猪的设计师,在嘀嗒接过几次单之后,他的“同伴”已经固定了,他们约定一个固定的时间和低于平台的感谢费,每天就能一起搭车同行。即便不固定,通勤的上班族也总有那么几个备选的司机和乘客。平台成了一次性工具。
跑单的问题上,滴滴以往的做法是提高司机入驻量,解决总量问题;或是顺风车以快车的模式去运营,提高单个司机每天的单量,平台提高抽成比例来实现自己的营收。
但目前看来两条路都走不通。
“顺风车这个产品要做好,就让它成为真正的交通工具。不要打造成社交、交友的产品,就是不要给它太多的附加值。”华南城市研究会副会长孙安东认为,共享需要界限才能实现安全。
顺风车用快车的方式去运营也是不合规的,交通运输部出租汽车改革首席专家徐康明指出,滴滴顺风车曾经的违规之处就在于,它实际上还扩大了顺风车的边界,在有意利用它。
哈啰顺风车对这两点是有认知的,设计之初就拒绝加入社交功能,未来也会按照全国各地顺风车相关管理办法限制车主接单次数。
那如何赚钱呢?哈啰回应,平台具体抽成会根据城市消费标准进行制定。可如何满足好用户出行需求和平台自己实现营收之间取得平衡仍然是个问题。
毫无疑问的是,顺风车是共享经济的典范,但顺风车产品如哈啰,如何实现共享经济的理想依然有待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