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右中旗大案纪实】元宵节凌晨的爆炸声
本文作者：范天云
元宵节凌晨的爆炸声
01 铲车被炸
元宵佳节，举国同庆。凌晨三时许，塞外高原辉腾梁脚下的察右中旗金盆乡察汗村，村民们满怀喜庆节日的欢乐进入了梦境。少数爱热闹的人，仍在烤旺火，燃炮竹、扭秧歌、闹红火。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一团黑烟冲天而起，停放在村民耿根锁院门外的140推土机被炸得机烂壳裂，零部件随处可见，冻土碎铁横飞。耿家院墙裂缝，门窗变形，玻璃破碎。耿家近邻五六户人家玻璃墙壁程度不同受损。现场一片残骸，价值十五万元的大型推土机顷刻间成为一堆废铁。
起初，人们只以为是谁家放了特制的炸药炮竹。而后，被爆炸的余波震醒，才知察汗村发生了建国以来罕见的震惊区内外的特大爆炸案。
02 紧急出动
爆炸案发生后，受害人赵成拄等人于四时向金盆派出所报案。旗公安局接到报案后，一面详细询问派出所发生爆炸的情况向乌盟公安处报告，一面组织警力，紧急出动。旗公安局长张瑜、副局长钱宝泉带领刑警大队长雷天云及技术员迅即向发案地金盆乡察汗村驶去。
元宵节的爆炸声惊动了区盟两级党政和公安机关。察右中旗旗委、政府、政法委对此案十分重视，盟委政法委书记张振国指示，要集中警力，全力以赴，尽快破案。发案当天下午五时许，公安厅四处大要案件科长胡克慧、乌盟公安处邬谦副处长、刑侦科长乌慧敏分别带领刑侦技侦干警先后赶赴现场，参加案件的调查取证侦破工作。
最先到达现场的旗公安局侦察员立即投入案件的勘验调查工作。副局长钱宝泉、侦察员邢吉良调查受害人，了解案件的有关情况，一个重大嫌疑人很快进入视线；刑警大队长雷天云组织技术员森格、王军进行现场详细勘验，及时提取了痕迹物证；治安股长副科级侦察员王杰和金盆派出所干警，走访察汗村民，开展调查摸排。侦破金盆乡察汗村特大爆炸案的战斗在紧锣密鼓中拉开了帷幕。
03 扑朔迷离
一九九二年五月，察汗村民赵成拄与其兄戈栓拄及姐夫耿根锁三家合伙共同出资购买一辆价值十五万元140推土机。爆炸现场所见，发动机底盘、前桥、驾驶室、机体被全部炸毁，直接损失十二万多元。
赵、戈、耿三家的推土机被炸，村民们众说纷纭。有人说，这是和他们有仇的人干的；有人说他们出售假黄金没少坑人，这些人岂能善罢甘休？也有的人说爆炸案是打鱼捎鳖。
推土机三家共有，问题出在何处？显然这是一起报复爆炸案。专案组分析，认为奸情怀恨、因私接嫌、金钱交往都有可能引起报复。受害人涉及到赵成拄、戈栓拄、耿根锁三家，他们在日常生活交往中，都可能得罪人，这些人会不会心胸狭窄，引起报复。案发后调查戈栓拄、耿根锁，提供不出多少情况，而是互相埋怨，不积极配合，案件破了破不了无所谓。破不了案，爆炸的损失三家均摊。破了案，问题出在谁家谁负担。罪犯逮捕判刑也赔不起这么多钱，这无形中增加了破案的难度。侦察员毫不气馁，知难而上。调查受害人戈栓拄，他提出一九九四年六月经人介绍，被福建省莆田县二个人变戏法似的掉包沙金340克，后经多方查找认出其中一人，被卓资县公安局收审。会不会认错了掉包人，这两个人前来报复？走访耿根锁得知，耿与本村赫三喇嘛因饲料地发生过争吵，但矛盾不大。耿妻与赵成拄内弟要帐，发生过冲突，强拉硬要回两只羊，但都双方同意，不会积怨太深。调查受害人赵成拄反映，一九九四年赵卖给呼市一个人沙金五百克，第二次呼市人送款时，被金盆派出所抓获，没收了不少钱，此人是否怀疑是我告了密而来加害于我？一九九三年王玉拄从包头雇回铲车，我给了司机九千三换了链条，后被单位追回。为此王玉拄丢人又少挣了钱，是否要报复我？一九九四年冬天，武川的赵彩梅与耿根锁的内弟马润旦找对象，后被马的姘妇李果花撵走。赵对耿家不满，言称今年正月十六要来算帐。村民李玉珍与妻子李果花离婚，李玉珍怀恨在心，对马润旦耿耿于怀，曾扬言：李果花嫁了马润旦，我就炸了他们。
到底谁炸毁铲车？侦察员们仍在深挖细找，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04 初露端倪
经过两昼夜的紧张工作，排出了四名重点对象。调查走访察汗村民三百四十多人，对因种植饲料地吵闹、采金阵地纠纷、经济交往要帐、出售假黄金坑人等隔阂，都进行了排查，排除了八个嫌疑。虽然他们之间有过恩恩怨怨，但都已调和解决，没有过不去的积怨，不至于报复爆炸。况且这八个人不具备作案时间和条件。呼市买金人，莆田两个骗金人，调查走访群众，十五前后没有发现可疑人员来过察汗。武川的赵彩梅、包头的王玉拄虽然与耿根锁、赵成拄有过纠葛，但人去事无，至今没见他们来往。察汗村紧靠110国道，交通干线来去方便。不排除上述人员乘车前来作案，而后逃离现场。金盆派出所干警和侦察员在察汗调查走访时，群众反映，李玉珍对家庭生活很悲观。李玉珍曾说过，马润旦找了李果花，他就炸了马润旦。李玉珍与李果花去年八月离婚后，多次来过察汗村，并对相好的人说过，我把炸药都准备好了。案件发生后，村民武迷牢、李太小对受害人耿根锁说，炸铲车不是对着你，这是打鱼捎鳖。耿妻戈栓莲反映，马润旦去年腊月与赵彩梅找对象，李果花闻讯追来。这期间，李玉珍多次到她家周围徘徊。种种迹象表明，李玉珍具有爆炸作案的重大嫌疑。
专案组侦察员调查李玉珍的活动情况证实：（一 ）有作案因素。其妻李果花与马润旦从八八年正月十五勾搭成奸，一直藕断丝连。九四年八月李果花离婚后，马与李果花更加有恃无恐。李玉珍认为妻子离婚是耿家挑拨、马润旦从中作梗所致，对耿、马极为仇恨和不满。（二）掌握爆炸技术。李玉珍多年从事矿山采金，九四年直接参加开采阵地打眼放炮工作，熟悉掌握爆破方法，有炸药雷管来源。（三）有作案时间。多人证实，正月十三、十四李玉珍积极参加闹元宵，扭秧歌。李玉珍家住金盆柳梢沟，居住单门独院，孩子不在家。发案当天夜里一点四十分闹完红火，以后的活动时间无法证实。（四）有反常表现。调查在本村居住的姐姐李粉梅，言称在发案前几天李大白天在屋里恸哭，夜间却参加元宵节活动。疑点越来越多，都集中到李玉珍身上。
专案组领导听取汇报后，分析认为李玉珍是察汗爆炸案的重大犯罪嫌疑分子。必须认真做好监控工作，争取获得更多的证据。公安局长张瑜不顾瘫痪病危的妻子，驱车前往盟处，亲自汇报案件侦破进展情况和重点嫌疑对象。政委赵永贵、副局长景重兴、张建忠也先后赶到发案地参加案件的调查侦破工作。嫌疑对象的确定，爆炸线索的获取，使案件侦破工作出现了柳暗花明。
05 真相大白
二月十七日，专案组侦察人员及时赶到金盆柳梢沟村，但李玉珍已经外出，询问其姐得知，十七日一大早，李玉珍开三轮车到卓资县其内弟家算帐。侦察员一路跟踪追击李玉珍，一路在其家中秘密搜查。他们马不停蹄追到其内弟家，李却没去。侦察员毫不气馁，一鼓作气追到卓资县十股地其老家查访，在其表妹家将李玉珍抓获。
李玉珍对爆炸行为供认不讳：“察汗铲车是我干的，因为他们欺负我太厉害啦，我气得不行就炸了他们的铲车。”
李交待，自从和妻子李果花离婚后，他就警告过马润旦，不准他们结婚，否则就炸掉他们。有了这个念头，他就开始积存炸药。他利用采金放炮的有利条件，每次从零散的炸药中采取多领少用的手段，倒出一些装在方便面袋或塑料袋内。积存炸药有五六斤，剪下导火索二根，用了一根尺把半的，另一根七八寸的放在炉灶内烧毁。雷管是掏哑炮时存下的。李玉珍在九四年腊月十八九包装好炸药包，用塑料袋、绳子、细铁丝捆好，放在凉房暗处。正月十四后半夜，他扭完秧歌已经一点四十分。回家喝了水，拿起炸药包，徒步走到察汗，把炸药包放在推土机的外边，用大石头顶住，点着烟燃着导火索离开现场。走向南河槽向北跑约二百米，听见“嚯才”一声巨响，冒了黑烟。
李玉珍哭诉着他报复爆炸的成因。结婚第三年，妻子和马润旦勾搭成奸。以前是偷偷摸摸，后来是明目张胆。九三年正月初七，其妻李果花被马润旦妹夫叫去声称打麻将，却被打得头破血流。李玉珍在家又被马润旦妹夫白三打了一顿。李玉珍二爹前来作主，到马家又被推拉打骂一顿。李玉珍二爹气恨至极。马家真是霸道，侄媳被霸，侄儿挨打，自己前去说理，又被无端羞辱。气愤不过回家在自家坟头上吊自杀。被逼无奈，李玉珍将自己在察汗村盖好的住房，万不得已以二千六百五十元卖给耿根锁。别人不敢买，只得卖给马家的亲属，自己携妻带子搬到别处去住。
李玉珍交待包装炸药的方便面袋随手扔掉。侦察员心细如发，在其凉房内细致查找，终发现并提取包装炸药的方便面袋一个，内有黑色粉面。提取凉房包装炸药时散落的尘土一包。经公安厅化验证实，与爆炸现场的炸药成分相同。提取作案时穿的雨鞋一双，与现场外的足迹压痕相同。爆炸现场提取的碎布片一块，与李交待的包装炸药包的旧面袋一致。罪犯李玉珍在事实面前不得不低下罪恶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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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侦破这起轰动全区的特大爆炸案中，参战的干警，舍弃与亲人团聚的喜庆时光，冒着零下二十多度的严寒，顶风冒雪，奔波跋涉在辉腾梁。渴饮冰凉水，饥食方便面，连续奋战七十多个小时，三天征战，破获了全区乙亥年第一起特大爆炸案。
元宵节凌晨的爆炸声，在干警的无私奉献中烟消云散。
范天云（原公安局政治办公室主任）
（此文原载《内蒙古法制报》一九九五年四月十一日头版头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