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财有“盗”
文/陈东升
小全的内弟要结婚,夫妻俩大吵起来。
媳妇大声说,“俺就一个弟弟,上一万块礼咋啦?”
小全说:“上一万忒多!咱大女儿读高中,儿子在读初三。母亲身体有病,咱还想秋后翻盖堂屋,正处处用钱,就别打肿脸充胖子!”
媳妇气咻咻地说:“谁打肿脸充胖子?你说谁啊?你咋不说自己是老鳖一啊?”
一声巨响传来,肯定是小全发脾气摔东西。不行,小全脾气不好,得去劝劝他。
刚走到小全家院外,小刚拉扯着小全的胳膊走出了院子。“吵什么吵?喝酒去!等咱哥们有钱了,马上把她换掉,找个年轻的!”小刚笑着劝说。
小民家堂屋内已摆好酒菜,坐在下首的小全依然闷闷不乐,我拍拍他的肩膀劝说,“钱是王八蛋花完再赚;钱是龟孙花完再拼。别把那事搁心里。喝酒……”
三杯酒过后,小民开了腔:“各位爷们,我有个发财的路说一下,供大家参考参考……”
“快讲!快讲!”我们催促着。
“现在各地都在搞新农村建设,这就要扒倒很多老房子。咱们买套探测仪,去那些拆房子的地儿探探,肯定有收获啊!”小民说。小民开车满世界跑,他的话自然有道理。
“我也有个发财的门路,”小刚说,“我先给大家扯段历史。隋朝末年天下大乱,咱们山东有一支义军占据了瓦岗寨,当时李渊李世民在山西也领兵起义。瓦岗寨有位大将投奔了李氏父子,后来这位将军在一场战役里受伤身亡。李氏父子为了笼络人心,于是把那位大将厚葬。为防止有人盗墓,当年就没有立碑……这座墓去年被别人洗劫一空。盗墓人去了两伙。第一帮去了五人全部命丧黄泉。据一些老人解释,那座封闭千年的古墓里空气不流通,腐尸的臭气憋在里面,隔了一千多年也不会散尽。就算没有腐尸气,那不曾流动的空气,也会形成对人体有害的毒气。人如果吸入这种毒气体,轻了得病重则丧命。第二帮人也不专业,他们把大的冥器(陪葬品)全带走了,留下一些小冥器。当地有位放羊的老头,他发现墓洞后进去,把些小物件用褂子包了带出,转手卖了五六十万……”
“好事轮不倒咱!”大家齐声否定。
“别急别急,”小刚安慰大家。小刚是挖掘机手,“下一步咱这边要开发旧城海子,大家想干要早作打算!”
“干,我干!”小全说。
“干一场,”小刚拍着桌子说,“靠咱们打工的钱,三辈子也买不起楼房。”
“严肃点,”我提醒大家,“盗墓不是旅游观光,不是吟诗作赋,不是描画秀花。不能那样文雅,那样闲庭信步,含情脉脉,那样天地君亲师。盗墓是门技术,是一门破坏的技术……”我一激动,把天下霸唱的《鬼吹灯》背诵了一段。
“海子里有冥器吗?”小全问。
“肯定有!”小民的话不容置疑。他说:“记得有礼叔说过,以前大旱年头,有人曾在海子边挖到过棺材,从棺材里搜索到很多冥器,出手后卖了很多钱。也有人拿回家一个密封的黑坛子,小心打开坛子,闻到一阵韭菜花香。他拿把勺子舀出一勺韭菜花子,心里非常失望,拿筷子尝了两口,喝了两杯酒,竟然中毒身亡。”
“我咋没听说过有人收购冥器,有人卖冥器发财啊?”小刚说。
“收购冥器的都是南方人,这是犯法的事儿,他们当然不能满大街吆喝买冥器。通常情况下,他们多打扮成走村算卦的半仙们,以看阴阳宅或问路为借口,接近一些老人、中年人,与他们聊天,然后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像你白天干建筑,晚上到家打打牌看看三级片睡觉,哪有时间问这个……”我解释。
“看来不读书还是不行。小叶真厉害!喝酒喝酒!”小民说。
被小民夸奖一句,自己像阿Q那样有些飘飘然。我望望大家端起酒杯喝干,小民忙给大家倒酒。 面对几位朋友,我索性来了个竹筒倒豆子,把从县志读过的、听老辈人讲的事倒了出来。“咱们家乡的旧城海子原来是个县城,在唐朝元和年间由古城迁到这儿,史称为黄台县。因它紧靠京杭大运河,又属于淮河流域,经济非常繁荣。清乾隆二十一年,洪水灌城,黄台县城一夜消失,给后人留下很多谜团:比如说县城有多少人活了下来?古县城的文物还有多少……”
“旧城海子很大,它南边有个巴掌大的村子叫吴集。吴集前有条公路,它不是交通要道却常常发生车祸,那是咋回事?”有人问。
我端起茶杯喝水,喝过水放了杯子接着讲下去。“清乾隆二十一年,县城塌陷那天,就在吴集那儿有一家商人正在举行婚礼,贺客盈门。中午忽然天降暴雨,那雨到傍晚没有停歇。这商人家有的是房屋,他就留了很多亲朋住下。谁知当天深夜黄水灌城,黄台县城就此消失了……那家商人住的地方就是今天的吴集。因为死人太多,很多冤死的鬼魂没有投胎转世聚集在那儿,因此煞气太重,所以车祸特别多……”说到这里,我感觉有些醉熏熏了。
“嘭嘭嘭,嘭嘭嘭”,一阵阵敲门声把我聒醒,天已大亮。
我感觉脑袋发沉,敲门声仍旧响着,急忙下了床去开门,小民迎头说道小全大娘倒头了,赶紧去吊唁。
傍晚在小全家喝酒,大总理拿着瓶好酒走过来。我们一看酒吓了一跳,那酒一瓶近贰百块,可不是我们这些民工喝的。
大总理把酒盒子拆开,找个凳子坐了。“今天我陪大家喝一杯吧!”他说。
我们很迷惑,大总理一般不喝酒,今天喝酒必有缘故。
还没等我们询问,他就打开了话匣子:“小全的大娘有三个闺女没有儿子,没儿子自然没人摔老盆。这样显着有些尴尬。她的闺女们想请小全摔老盆,小全爷们感觉行吗?当然,我不能叫小全吃亏,你摔盆,她们肯定给你两三万块……”
小全低下了头,他端起面前的酒杯轻轻地晃了晃,久久地凝视着,好像酒杯上写着答案。
邻桌的劝酒声碰杯声一阵阵响着,我们都望着酒杯发呆。
小全又一次端起杯子,仰脸把酒灌进喉咙,“行……”
小全的大姐跟上来,交给小全一张银行卡。她说:“这是拾万。我在外地上班,二妮在省城,三妹在南方都不在老家。这些年都是你和媳妇两个照顾俺娘。这是我仨的一点心意……”小全急忙起身推迟,那张银行卡像块烫手山芋,小全不敢去接。大姐不依,“你若嫌少我再拿五万……你手中不宽绰,两个孩子都在读书,今天你要收下……”
我喝过酒走到街头,柱子、小民等也走到街头。“这钱够翻盖房子了,”我说。
“盗墓是犯罪的事,咱不能干,”柱子说,“翻盖房子的事过两年也不晚!我还有点存款,干脆买辆汽车做生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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