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磨 合
磨 合
王中霞||江苏
我家咪咪比狗狗艾伦年长一岁，本来把艾伦带回家，也是想让两个小东西相互有个伴，这样我们不在家时，它俩也能不寂寞。
可令我们没有想到的是，后加入的艾伦不知天高地厚，脑袋里没有相处意识，整天毫无顾忌地横冲直撞。
咪咪的航空箱，艾伦一点没有犹豫就进去了。面对找它算账的咪咪，它没有丝毫的紧张，还把头探出来，大声地“吼吼”着。
咦？臭小子，你侵犯别人的领地还有理了？咪咪伸出爪爪，威严的目光直逼艾伦。可艾伦不管你三七二十一，那么“无赖”地“吼吼”。
天哪，无知者无畏，的确不假！
艾伦对新的场所充满了好奇，咪咪的窝，对它来说，就像自己的一样不见外，很有到自己家里的那份惬意。它自由自在伸懒腰，打着滚，玩得可开心了，还把附近一只拖鞋衔进去。
它玩得那么投入，全然不顾咪咪迈着优雅的猫步，正用敌视的眼神瞅着它。
咪咪也吃不透此狗有多大本领，此狗的淡定从容，不屑一顾，应该是有底气的吧？
咪咪对眼前这个无理的家伙完全摸不清头绪。它一直在观察着，看它到底是何方神圣，到底有多大能耐！
看着自己心爱的小窝被艾伦这么肆无忌惮地糟蹋着，咪咪明显在疑惑的同时窝了一肚子火。
不知何时，艾伦把两根青蒜、一个青椒、一只袜子、垃圾桶里的碎菜叶都拖到了咪咪的窝里，还玩着小窝里悬挂着的绒球。
咪咪忍无可忍，战争一触即发！
艾伦架势吓人，嘴里叫着不成调的“汪汪”为自己助力。有勇无谋的家伙，也不瞧瞧对手有多大块头。
咪咪庞大的身躯就靠压，艾伦也不是它对手。可艾伦像拳击运动员那样跳着，嘴里发出声音，明显在强词夺理，好像在说：“你要干嘛？我关你什么事！”
咪咪终于使出笨劲，扑过去，一口咬住艾伦的脖子，特别像猫捉老鼠，艾伦发出绝望的惨叫，声嘶力竭，我连忙拿起苕帚，将它俩强行拆开。
咪咪松口后，艾伦仗着我偏爱它，站在我面前对着咪咪狂吠不止，发泄着内心的仇恨。
我抱起艾伦，放怀里轻轻地拍着，安抚一下它受伤的小心。人家也是年幼无知，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咪咪，你大，就不能让着它一点吗？下嘴这么重，吓吓它就好了嘛！
可看着一脸愁容的咪咪，我又开始舍不得它了。我连忙把小窝里的杂物连同尘土全倒出来，小窝掸了又掸，尽量抚平咪咪的情绪。人家容易吗，日子过得风平浪静，突然来了个无知的小东西，把人家咪咪也烦死了。不给对方点厉害尝尝怎么得了！
到了晚上，咪咪再也不要自己的小窝了。它可怜兮兮地躺在窄窄的挠脚板上，坚决不回窝半步。那时天还比较冷，咪咪一直睡的是那个蛋黄颜色的暖和小窝，这突然浑身光着，万一感冒了可怎么办？
艾伦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毫无愧疚地出现在咪咪面前，甚至还毫无顾忌地又去动属于咪咪的东西。
咪咪怒了，老实人一发作就不轻，像拼了老命似的攻击艾伦。
咪咪对眼前这个不速之客已经没有丝毫怜悯之心，只要再看到这个在它面前摇头摆尾、主动挑衅的小胖狗，就开始咬它。我一听到艾伦的求救声，就拎起苕帚出去拉架。
为了保证艾伦的狗身安全，我想把艾伦直接放进笼子里养算了。可是对它来讲，不给它自由，是它最痛苦的事。曾经关过两天，它一直眼巴巴地看着我喊叫，直到嗓子全哑了。
我又舍不得了，把它放出来抱着，它似乎在哽咽，让我只能选择让它们俩继续磨合。
战争天天上演，让我猝不及防。
我都不敢把它们一起放在院子里了。但是心里总期待着它俩关系能尽快缓和，至少不能有生命危险。
我想到咪咪身体庞大，那个猫窝确实有一点点小了，算了，就给艾伦吧，放院子里供它玩耍，只要它喜欢。
我在网上又买了同款但是大两号的猫窝。为了防止艾伦再弄脏它，我把猫窝放进卧室，不给艾伦接触的机会。可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咪咪不进，用零食哄也行，咪咪有心理阴影了！
咪咪是老公和女儿的最爱，老公心疼它，说可以让咪咪睡在我们床上。女儿又买了零食给咪咪，希望能弥补它受到的伤害。
对于艾伦，我也知道它做错了。但我可能有点护犊子了，明明是它逼得咪咪无家可归，可是，我感觉咪咪太受宠了，不禁更疼爱起了这个小可怜艾伦。
想想艾伦刚到我家，原女主人经常想看看艾伦照片和视频，人家艾伦也是那个女主人宠爱的宝宝啊。一想到这，我心里就不忍责备它了。我承诺过女儿的同学：“你和妈妈请放心，我一定会对艾伦好的。”这孩子竟然对我女儿说：“你妈妈多可爱哦！”
我其实也不是因为一个承诺，就是发自内心喜欢。尽管它有时不太守纪律，但它确实还小。
咪咪和艾伦的战争没有一方是理智的，咪咪也决不会因为对艾伦有致命的危险而稍有分寸。所以我出门上班，心里总怕艾伦被咬死。直到我把门打开，看到艾伦像个小绒球一般滚过来，趴我膝盖上撒娇，一颗悬着的心才落地。但我不敢半天时间不回家，因为我的家就在校园里，我下课就回去看看。
有一天晚上，我去老公办公室电脑上写文章，竟然完全没有时间概念，等老公忙完手头事，已经九点半钟。
回家的路上我突然想起这一对小冤家已经在家相处近四个小时了！我的心突突地跳着，艾伦不会已经被咬死了吧？我可怎么向女儿同学交代啊？负不起责任何必养它啊！我后悔自己太大意。
就在我瑟瑟抖抖打开院子的大门，随手开了灯时，两个小家伙一两秒时间就一起跑过来，原来它俩就紧靠着大门等着我们回家。它们根本没有心思打斗，怀着同样的期盼等我们，很有相依为命的意思。
我感动得几乎落泪，急忙抱起小艾伦，老公也抱起了咪咪，我们俩不由自主地发出“小乖乖”“小肉肉”等一连串的昵称。
也不知道是不是就从那天起，艾伦和咪咪的矛盾似乎淡了一些。
有一天上午，我课间回家发现咪咪不见了！这是我女儿的宝贝，丢了可怎么办！
我在所有房间，包括卫生间和储藏室的角角落落都翻遍了，也不见咪咪的身影。
这个咪咪，性格很憨，除了零食袋的声音能吸引它，平时喊它，它也若无其事，充耳不闻。
就在我无意中看院子里靠墙放的艾伦的笼子时，发现咪咪正躺在里面的小毯子上酣睡呢！
我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慢慢蹲下用手机拍它时，它都没有醒。
老公又好气又好笑：“原来总嫌艾伦脏，不也假干净嘛！”而小艾伦，竟然没有赶它，自己趴在院子的地上玩呢。
咪咪不再是贵族，它已经走平民路线了！它开始学小艾伦，趴在带有灰尘的电瓶车脚踏板上自得其乐。如果放在以前，就是洗得一尘不染，也吸引不了它。
这下轮到艾伦不干了，它嗷嗷地向咪咪表示不服，因为那是艾伦的专属位置。但是现在的咪咪，早就摸清艾伦有几斤几两，它表现得无比淡定，连正眼都不想瞧艾伦。它对艾伦的花拳绣腿早已司空见惯，我开始哄艾伦：“给咪咪玩玩，咪咪是艾伦家的，是不是？”
艾伦过一会发现咪咪稳如泰山，便也无奈地趴在咪咪的小沙发上晒太阳了。
以后，它们的生活用品、玩具都习惯共用了。偶尔还偷吃对方的粮食，或者喝喝人家的水。小打小闹天天有，但是再也没有致命的冲突了。
有时，咪咪学艾伦肚子朝上躺地上晒太阳；有时艾伦学咪咪“妖娆”的坐姿。我常常喊老公出来看它们俩的模仿秀，然后把它们搞笑模样拍成小视频发给我女儿，把她逗得发给我成串的“哈哈哈哈”。
最要命的是，咪咪看艾伦在园子里玩，它竟然从窗户跳进园子，以土壤作为猫砂埋便便。我生气地说：“咪咪，你怎么越活越不懂事了？”
我曾经专门为咪咪写过《一只与时俱进的猫》，这才多少天，它的优雅、高贵就消失殆尽。
屋里放的猫砂不用，害得我只能在小园里放了一些黄沙供它使用。咪咪的洁癖没用了，它俩谁也不嫌弃谁，两个人常常叉开腿睡在一个大大的草编睡具里晒太阳。
这两位偶尔也会有矛盾，但是每一次都是艾伦挑衅，咪咪基本不搭理它。当艾伦蹦蹦跳跳时，咪咪的眼睛都懒得睁开，藐视对手到了何等地步！
其实艾伦也并不坏，它是个热情似火、很通人性的狗子。我们去苏州几天，把它放老人哪里，等我们去接它时，真像宝宝见到亲爸亲妈一样，围着我们跳了十几分钟。
回到家，艾伦见到咪咪，也是跳个不停，它一定也想念咪咪了。可是，喜欢安静的咪咪，极不耐烦，很快就和艾伦掐起来。咪咪舍不得打艾伦，纵身一跃跳到窗台上，艾伦趴墙上，一副求咪咪下来的神情。
别人家都是猫强狗弱，我家咪咪从来没有主动攻击过艾伦，它也不擅长打架，它很喜欢躺下来蹬腿，一副笨拙的样子，让人一看就知道战斗力有限。
艾伦有了个大变化，它竟然有女朋友了，是一只小黑狗。它们在学校建筑工地旁谈情说爱。艾伦真没眼光，竟然不嫌小黑丑。更可气的是，干巴巴的小黑每次见到我都汪汪汪直叫。嘿，我不咬你就对你客气了，你还要咬我！艾伦也是的，经不住诱惑，一看到它就高兴地冲过去。
咪咪也有新变化，它天天要出门，对自由有着强烈的渴望。它完全不是那只矫情兮兮的咪咪了。每天早上四点多，就在大门口可怜兮兮地叫着，老公舍不得它，就开门让它和小艾伦都出去，自己遛自己去。它们俩基本也就在五点半就到家了。这个臭咪咪，竟然跟着艾伦疯去了，浑身都被露水打湿了。
它们俩的关系好像亲近了不少，真不知道它们俩是怎么沟通的。有时艾伦到家了，咪咪没回来。我就对艾伦说：“咪咪呢？带咪咪回家家。”也不知道艾伦在哪找的，每次咪咪不见了就找艾伦，它一准找得回来，它比我们都能干。
有一天，艾伦女朋友又来我家，到门口竟然咬咪咪，真是不识好歹的坏家伙！跑到我家门口撒泼，成何体统！
咪咪又一副窝囊模样，吓得直往后退。这时，艾伦冲上去就咬小黑，把小黑吓得拔腿就跑。
我和老公都夸奖艾伦，原来关键时刻还是懂得呵护咪咪的。
我的同事们都笑称两个小家伙叫“董艾伦”和“董咪咪“。嗯，也蛮好听！现在无论从姓名还是关系才真正像一家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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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王中霞，1973年出生，江苏盐城人，高级教师。喜爱读读文字，写写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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