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酸辣肚丝汤
(看到读书会的朋友拍摄的这张照片,马上想到两句话:“心若向阳,无畏悲伤”,“入目无他人,四下皆是你”)
印象中的父亲一直与厨房有些渊源。听父亲诉说:他和母亲结婚后,在那个写满贫寒的时代,两人仅带着一个蛇皮袋来到南阳,蛇皮袋里只有一个被子和几件两人换洗的衣服,从此父母双亲在南阳一住就是十几年,直到我上初二那年,才回到现在居住的县城。
初到南阳,好在有老乡帮助,安排母亲在快餐店里干杂活。父亲在上班之余,无论刮风下雪,都在大街上四处倒卖货物。一直认为,父亲是这个世界上最腼腆、最内向的男人,即使现在已经60多岁了,有谁开个玩笑,脸也会像红布一样尴尬许久。但是在他26岁的花样年华里,为了他和母亲的生计,远走他乡,倒卖货物。
那时他最钟爱的物件是那辆黑色的大梁自行车,多少个风雨交加的午后,多少个雨雪刺骨的清晨,父亲丢掉了所谓的脸面,穿着破旧的衣服,辗转在大街小巷,穿梭于二手市场,有时生意不好,甚至是鸡鸭鹅也不放过。
上天一直怜惜勤奋之人,那时一个月的工资才十几块钱,幸运的时候,父亲一天能挣四五块。对于父亲来说,那时的日子,流淌着拼搏的汗水。父亲并不满足于整日的漂泊,一年之后,快餐店老板有事情外出,他们就盘点了快餐店,开始做快餐生意。
从此,生活就安顿了下来,也和厨房打了一辈子的交道。每天晚上饭店营业之前,父亲总会先做一碗酸辣肚丝汤喂饱刚放学的我,然后再安心做生意,那是我最幸福的时候,虽然之后便有几个小时孤独的等待,困极了便会在快餐店角落里睡着。
做了一辈子生意的父亲认为,女儿家是不适合做生意的,所以从我上中学那时,他就认定了教师这一行业,奔波、辛苦了一生的父母,把安稳的愿望都寄予在我的身上,想让他们的女儿有个安稳的工作,过安稳的生活、拥有安稳的一生,好在随了他们的心意。
可能受父母的影响,我对吃食特别上心,虽然“吃货”一次对我来说还太大气磅礴,但我也不自觉的向它靠近。我所生活的地方,无论哪里有新的吃食,我定要去品尝一番,直至现在,还是热衷于这样的品尝。坐在陌生的环境里,看着菜谱上陌生的菜品,向服务员打探我知道或不知道的食材与并不曾知道的味道,满怀希翼的等待饭菜成熟的那刻,仿佛在等待自己的最心爱的东西。等待的过程是最美妙的,在等待中想象它的样子、它的味道、甚至咀嚼时唇齿相依和离别的快感。吃饭的过程与其说是品尝,倒不如说是品味美食之文化,传承美食之精华。
婚后就不太喜欢外出吃饭了,除了有特别喜爱的吃食,一般都会在家解决。钟爱的慢火熬制的糯米稀饭、喜欢柴火蒸出来的枣花馒头或鲜肉包子、更喜欢用并不精细的刀工切成的食材,烹饪出心仪的口味,纯纯的,是爱的滋味;满满的,是家的味道。
周末回家看父母,中午做了我想喝的酸辣肚丝汤,汤里面的食材很足,有半碗的肚丝、还有切的极细的东北木耳、杏鲍菇也切的极细,这仿佛是爸爸最好的刀工了,父亲总是用他认为最好的材料、最精湛的刀工、最恰到好处的火候精心准备我最喜欢的饭菜。那饭菜,是父亲最深沉的爱。
(发表于2020年6月16日漯河日报,编辑有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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