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行走的冬天
行走的冬天
秋天迈着沉缓的脚步，还没将季节的最后一枚落叶抖落，冬天就急不可待地来了。
当晨起之时，已经有雪亮的雾凇结在头顶的树枝上了。这显然是冬天向人们发来到拜访的告函，人们又不得不面对，这一眼睁睁的事实。一切坚挺秋叶的树枝这会儿已然全都俯首称臣，纷纷举起纤细的手臂向冬天投降。
雾凇过后，树叶荡然无存，光秃秃的枝丫伸向天空，成为静伫在时空中的天线，守望来自苍穹的寒冷呻吟符号，接收时光的天籁。
行走的季节，更迭的时光，流逝的青春，全都还没回过神来，一股脑被挤进寒冷的冬天。人们有些猝不及防，时序马不停蹄又进入深冬。
这时候，一切万物尽皆形消骨瘦，枯涩无光，仿佛天公有意跟生灵过不去，让它们形容憔悴，患难蒙羞一般，青春尽失。
人们明白，自然轮回的规律，不可逆转。生灵万物也须顺其自然，算是维持生态平衡吧？在寒冷面前，人们无不生厌，渴盼明媚灿烂的春天到来，哪怕秋天永驻，再惆怅艾怨也比冬天舒服许多。每年总要或多或少逢此寒季，却也无奈，让烦恼待很长一阵子。
眼前，冬天又一次不请自到，年年如此，还是想想如何应对这样的季节吧！人们苦笑一下，匆匆忙忙开始添置衣物，全都不可抗拒地走进了冬天。
或许，冬天的光顾，是为了控制青春的盲目猛进而来，也是为了维持气候平衡的休憩与调整；另一方面，留给世界一个长长的静止和沉思的空白，让大地回眸，让时光总结，让生命停滞，改变一下失态的表现。就像球场上的裁判员紧急叫了暂停，休息休养一下，为下一个节点做重新开始准备，增加一份信心。于是乎，冬天便在这样的安排下现身了。
大地也是最会想计谋，应对这样的季节到来。
在秋天行将告别的时候，农人们快速地收拾完田里的庄稼，平整好土地。群鸟看到人们忙碌所做的一切，也下意识地想着越冬的打算。它们有的加筑鸟窝，有的积累冬食，有的积厚羽毛，全在防寒工作。人们和动物好像不约而同做好同一件事情以后，冬天就一步到位了。
冬天不知人们对它的评价若何，一味地降温，把太阳撵得远远的，不让近雷池一步。此刻，似乎连它自己也不能承受天气的寒冷，不由得向人们索取温度，并带着异常挑剔或死板的举动。在得不到大家一致认可下，依旧逼得人们一一就范。与此同时，还闯入人们的生活圈，遍布世界的角角落落，无一不涉足，无所不在。
人们吓得抖作一团，纷纷向冬天求饶。出钱的出钱，发力的发力，购买冬天盛气凌人挤压下的生存空间。
衣服堆在商店里，琳琅满目。大大小小的商场也都是为冬天有备而来，以应对恶劣情绪的冬天时时向人们的勒索。薄的、厚的、皮的、毛的，五花八门，应有尽有。寒从脚下生，鞋子最害怕冬天的步步为营的紧逼。精品名牌看见了全员出动，准备跟冬天打一场硬仗，哪怕背水一战，也要抵挡寒潮的入侵或挑战。唯有靴子面对冬天，只报以鄙夷不屑的目光，呱嗒呱嗒地走上货架，轻质的、耐磨的、沉实的，无一不缺。
商场每天都在进货，追赶时髦和时尚，不让自己的屯兵在冬天面前颜面丢失，于是乎选择高能且文武双全的战士出列，满足人们应对冬天所施的各种淫威之需。
看来人还是不如这些无生命的冬装。在冬天无孔不入到来时，人人显得那么脆弱，一个个甘愿成为冬天的奴隶，不免让各种动物发出对人类的哀鸣。无奈呀，仅凭眼前的科学技术是无法改变气候变迁的。因此，只好服服帖帖地增加衣物来承受或抵御寒冷，这是唯一求得生存空间的选择，也是岁月轮回必须做的事。
要说家是人们最温暖的去处，可是，在酷寒的冬天面前，家也害怕冬天的肆虐，委曲求全地跟随人们进行防寒保暖的处置，仿佛冬天大权在握一般，控制了整个世界。严寒里，太阳远远探头探脑窥探冬天的一举一动，无法走近这个世界，似乎阳光的温度全被冬天吸收了，有时还被驱逐到边缘地带。温暖远离着家园，人们只能自行取暖，谨小慎微地熬日子，跟日本人当年侵华的情形不相上下，令人不寒而栗。
而这时，衣服只能竭尽全力地保障主人体感的舒适度，和家的呵护相一致。
说到居家，火炉成为人们求之不得的家什。在城市，取暖靠热电联产输送热源，还有的用空调加温。不管用什么办法，人们想方设法让温暖走进居室，给自己一个应对冬天的空间，一年轮一回，除非像候鸟一样迁徙到赤道下方寄居，羁旅天涯。那里没有冬天，也感觉不到四季分明的差别。人不能因为自然而选择生存环境，面对寒冷的侵袭，只能缄默以对。
冬天，是一个让人望而生畏的季节，有多少风烛残年的老人承受不住冬天的气候而撒手人寰，这也是冬天的悲哀。对于青年人，冬天又似一剂冷药，给人们加压的苦药。此刻，正充当调节季候最苛刻的药剂师。科学认为，如果没有四季分明的季候带，恐这个世界也就不复存在，人类就更无法得以生存。冬天让忙忙碌碌的人们沉下心来，静静地想一些事，总结一些过往季节里所遭所遇的经验及教训，重新面对。如此看来，冬天又是一本沉沉的教科书，需要确认过眼神的人们去品咂、去咀嚼、去思考。又去体味刚刚发生的一幕。
冬天的步步紧逼，连所有的动物尽皆惶惶然的样子，在季节的寒冷里深居简出。
青蛙钻进很深的地洞中，成为首个凝固时间的标本。这种动物几个月处于自我封闭状态，仿佛生命失去一样毫不知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它们蜷缩在黑暗中，听任茫茫黑夜包拥着自己，再痛苦，也是沉默以对。
此刻，风就在它们的巢穴外为它啸叫着，呼喊着，仿佛替地下的动物歇斯底里地发着哀鸣，以表达对冬天的忿忿不平。
青蛙浑然不觉，已然融入泥土。泥土是它们最好的归宿，即便冬天永驻，它们也愿意化作泥土的一部分，不食人间烟火，不问寒来暑往的季节更替，一切无关紧要，一切无须刻意地担忧，心地坦坦然然在岁月的真正深处，品咂岁月的深深浅浅，消磨青春。即便寒尽不知年，也无所谓。沦为动物，就如粪土一般，为时世淡忘了。就是天气转暖，留给它春暖花开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冬天，让它们流逝了更多的青春，更多的时光，实在无法挽回。如果有来生，宁愿作一只小小鸟，哪怕生命短暂，却能拥有自己的天空，自己的天地。于是，长长的梦境就这么年年在冬天编织，期盼，富于童话色彩，随时光前行，一任自己老去，不知所终。
再看看候鸟，它们最不能忍受天气的寒冷，只要有阵阵的凉意，它们早早就远离第二故土，前往温热的第一故乡去了。之后，留给曾经的家园一片沉沉的静寂。
候鸟一走，天空和树林中的本土鸟们感觉伙伴明显少了。由此，本土成了非候鸟的领地了。喜鹊麻雀越发惹人喜爱，仿佛这个世界，只有它们与人类不离不弃地在一起，成了人们形影不离的朋友圈，誉为冬天仅有的伙伴，来抚慰人们因失去更多的大自然朋友而显失落怨怼的情绪，可谓用心良苦。
平素里喜欢欣赏山清水秀的人们，在冬天里全都偃旗息鼓，停止了远足的脚步。他们如常地生活，安稳地处在生活的原点，足不出户，被冬天关在家里，似乎是在细细品味冬天的生活情调。天长日久，冬天又成了无形的牢笼，把他们活跃的思维钉上了枷锁，彻底打消对绿水青山的憧憬或向往，收敛起天花乱坠的各种欲望。同时，为了安全起见，冬天又让许多景区歇业。于是，人们的游兴得到了彻底的降温，放缓。谁都明白，冬天熬过去后，再动一下惬意旅行的心思，也为时不晚。
总之，不管什么景致，寒冷让它们失却了本真。当白雪漫天飞舞，铺天盖地驾临时，积雪又成冬天的阻隔，锁天锁地锁山河。大雪封门的景象在北方多地轮番上演，白雪因而成为冬天三天两头光顾的常客，带给人们一个完完整整的纯情世界。
冬天由此罩上美丽的白袷衣，有雪就有了清纯的视域，也就有了冬天的昂扬与活力。人们忽然改变了对冬天的成见。觉得冬天仿佛经过浴火重生一般，进行脱胎换骨的净化和孕育，让邪恶和肮脏有所退缩或收敛，让无暇的世界重回人间，以此抹去长期留给人们心理上的阴影，让人们开始逐渐重新认识冬天，面对冬天。
有时候，冬天是真正地能让白衣天使飘然而至的指挥棒，又像天赐的手术良医，来给人间做环境整治的切除手术，还世界一个健康的新生生命体，还原人们渴慕已久纯真无邪的期盼，重新树立人们心中世界的形象或位置。
激浊扬清，改天换地。或许，这只是一个美丽的愿景，还需所有的生命个体一起努力，还要行走许多路，梦寐以求，矢志不渝。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孟生旺，山西晋中人。1994年开始写作。先后在《乡土文学》《山西文学》《黄河文学》《苍生文学》等多家国内刊物发表数十余篇散文随笔。
长｜按｜二｜维｜码｜关｜注
用诗和远方，陪你一路成长
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冬歌文苑工作室
名誉顾问：戢觉佑 李品刚
文学顾问：周庆荣 王树宾 白锦刚
法律顾问：王 鹏
总编：琅 琅
副总：蔡泗明 倪宝元
编审：孟芹玲 何爱红 孔秋莉
主编：石 瑛 赵春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