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传承】| 湛华 古丽 :灯影.忧伤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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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影.忧伤的记忆
兰花插嘴说:“大娘子,这可是真的,我刚进廖园的时候,记得伺候过一个高小娘,黑夜睡着被老鼠咬了一口,然后伤口化脓,全身溃烂,她吓死我了,高小娘瘫痪在床上,全身恶臭,脸上的肉都烂到骨头上了,能看见白森森的颧骨,那样子吓死人了。”
宋九菱瞪着双眼说:“我们找找,看有老鼠没有?快,兰花,你身子瘦小能爬到床下。”
红小娘笑嘻嘻地离开了,宋九菱和兰花端着油灯寻找老鼠的痕迹。
兰花对宋九菱说:“大娘子,老鼠见人就跑,我们防不胜防,天亮后和金姑娘要一只猫来,有了猫,老鼠都会逃跑的。”
宋九菱如释重负,她坐在天明,身子虚弱的如一棵秋后的野草。天亮之后,兰花来到我的屋里,要了一块大洋,到街上为宋九菱买回一只黑猫。
灯影.忧伤的记忆
淋过春雨的空气,疲倦了的伤心,我记忆里的童话已经慢慢地和廖园一起腐烂。
祖母的眼睛虽然好了,但还是给父亲去了一封家书。天气越来越暖,风从东南方向刮来,云飘向西北,祖母遥望东南,想象着东北三省的山水之间走着她孤鸿般哀鸣的儿子。
由于祖母的眼睛有病,父亲不远万里地回了廖园,他这次不是骑马,而是坐着英国的洋车。他的胯下是战刀与手枪,高高瘦瘦的样子,浓黑的胡子如画报上的袁世凯的胡子。
宋大帅与吴大帅结盟了,民族国家还没有形成,百姓只知有朝廷,有总统,不只知有国家。百姓对朝廷的忠诚源于对刑法的畏惧,和奖赏的渴望。
此刻,军阀的联盟可以养兵,只有独立财源,军队不可能饿着肚子效忠大帅,就算几十万大军,会在一夜间逃散。这种联盟的合作,绝对不会长久,不过是短时间的抱团取暖罢了。
吴大帅将自己唯一的爱女吴影南许配给了父亲。吴大帅用爱女做抵押,为的就是来日方长。吴影南是背负着艰巨的任务,跟随了父亲。
初见吴影南,觉得她个子不高,衣服很华丽,长款的水貂大衣从肩头直垂到脚面,光滑的头发沾了蛋清,做了手摆波纹,因为还没有成婚,见到祖母之后,吴影南弯腰叫了一声:“太太福寿无边。”
祖母双手搀扶起吴影南,和软地说了一句:“受罪了,一路颠簸。”
吴影南脱下自己的貂皮大衣,披在祖母的肩头,谦和地笑笑说:“既然成了一家人,老人家何必出门相迎,家父再三交待,到了廖园如同回了自己家一样,好好照顾太太,调教儿女。”
祖母挽着吴影南的手,进了廖园,宋九菱带着兰花站在二门迎接,吴影南对宋九菱说:“没有猜错的话,您是大娘子宋姐姐吧?”
宋九菱双眼湿润,有人说,人性犹似花瓶,根本经不起任何考验与试探。一旦打碎,美好不再,只余残破。宋九菱强颜欢笑地说:“你来了,我也不知道怎么称呼你,既然到了廖园,就是亲姐妹了。”她们将千言万语埋在沉默的梦里。
灯影.忧伤的记忆
父亲没有看宋九菱一眼,而是直奔红小娘的屋里。曾今的情深似海,如今的生疏寒暄。原来,这就是残忍的时光万丈。
他推开红小娘房门的一瞬间,惊呆了,儿子廖北生长大了,但瘦弱不堪,看上去就像一根豆芽菜。再看红小娘,衣衫褴褛,脸上刺着两个黑色大字“荡妇”,红小娘后退了一步说:“将军回来了?”
父亲扑上去紧紧搂住红小娘哭着说:“我从枪林弹雨中赶回来,为的就是看到你和儿子,是谁把你糟蹋成这个样子?是母亲?是宋九菱?”
红小娘一改以前的哭哭啼啼,她慢慢推开父亲说:“将军,能等到今日相聚,我已经知足了。”说完,拿起一把剪刀刺向自己的面孔,父亲一把夺过剪刀,对红小娘说:“让你受罪了,我的好女人。”
红小娘说:“如今我已经无法见人,留着一口气就是等将军回来,以前的花容月貌被毁了个干干净净,好人,你就赏我一个好死吧!您是将军,您不再是我心口的小男人,我也不会是您怀里的小女人了。”
父亲拉着红小娘走出后院,祖母刚刚将吴影南安排在客房,并让青绿丫头贴身伺候。祖母出了偏院,迎头看到父亲,父亲哀伤地问祖母:“母亲,红小娘犯了什么家规?要在脸上刺青。”
祖母指指身后的宋九菱说:“问她吧,母亲年纪大了,有些事情难以启齿,说出来让人觉得我太寒碜了。”宋九菱着急地回答:“将军,不,她勾搭戏子,她诬陷老太太和西洋老师有奸情,我不得已才想出这个法子的。”
父亲慢慢松开红小娘的手,依旧哀伤地问:“你为何诬陷我的母亲?我的母亲是我心中的圣母,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是勾栏院出来的,你在勾栏院见到的都是腌脏之流,你然后信口开河,玷污我的母亲?我恨你,你背叛我是因为你很寂寞,我能理解,可你侮辱我的母亲,就是在我心头插刀,廖北生留下,你走吧,我给你一笔钱。”廖园只是红小娘一个是华丽短暂的梦,一个残酷漫长的人间地狱。
灯影.忧伤的记忆
红小娘惊呆了,父亲口中的“勾栏院”如一把尖刀刺进自己的心窝,她想尽一切办法想要去除伤疤,可是有人却让伤疤泛白的清晰,原来伤疤是随着自己一起在生长的,她只能鼓励自己离开,这叫悲壮!
宋九菱趁机说:“她早就该走,用一根火柴能烧一座蜃楼,借这场大雨让自己逃走,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
红小娘平和地对父亲说:“谢谢将军,其实这是我最想要的结局,您成全了我,我也得到了惩罚,我们两不相欠了,将军给我的金表,压在枕头底下,留给北生,以后千万不要对北生说,他有一个勾栏院出来的亲娘。怪只怪我太过沉溺,从没发现等待的背后只剩下无尽孤寂。”
红小娘说得是那么斩钉截铁,她企图转身离开,父亲一把拉住她说:“既然你成了我的女人,我怎么能忍心让你流浪街头。”
红小娘甩开父亲的手说:“一直我都不是你的女人,从前不是,以后也不是,我只属于勾栏院,我从勾栏院进入廖园,那是因为你的心里还有我,现在,我依旧可以回到勾栏院,我用纱巾遮面,照样可以做头牌,别忘了我弹得一手好琵琶。炫舞这个世界给我的太多了,是你告诉我这不只只是个游戏。请不好假装对我好,我很傻,会当真的。”
父亲搂着红小娘,抚摸着她冷峻的脸,伤心欲绝地说:“你要永远留在廖园,我有的你也有,我没有的我也能给你,我要让你明白,什么是真夫妻!恨自己没有抓紧你的手,怪自己没有保护好。”父亲的心已经痛到无言了,那白纸似的年华,只剩下忧伤了。
本栏目主编:沈曼妮
作者简介
作者简介:阿娜尔古丽,党员,维吾尔族,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协会会员,国际写家协会终身签约作家。出版长篇报告文学《踏着春天的脚步》;出版长篇小说:《红盖头》、《花轿》、《秋蝉的嫁衣》、《柳如是》、《压寨夫人》等。长篇报告文学《森林城市的崛起》由中国绿色时报连载。长篇小说《森林中的红盖头》由《生态文化》连载。《守林世家》由《生态文化》连载,已经出售影视版权。中篇小说:《糖水玛娜》被中央财经大学阅读课本录用。参与十余部影视剧。在国内期刊:《西部》、《飞天》、《地火》、《上海文学》、《天津文学》、《民族文学》、《青年文摘》、《生态文化》、《世界华人》、《华人》、《半月谈》、《塔里木》、《读者文摘》、《楼兰》、《人民日报》、《中国青年报》、《华北信息报》、《共富天地》、《河北教育》、《东莞文艺》、《中国绿色时报》、《新视野》、《南方周末》、《黎都文苑》发表小散文四百多万字。
作者简介:王湛华,香港人,籍贯广东东莞,东莞康年制帽有限公司董事长、政协东莞市港澳区委员、香港东莞石排同乡会会长、香港广东社团总会荣誉会长、著名慈善家,野生动物保护大使。与阿娜尔古丽合作长篇报告文学《足迹》,二人继《足迹》之后合作长篇小说《大家族》、《我的祖母麦淑贞》、《灯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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