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是培养完整的人,他们用四年做了一件大事:筑桥连通
当越来越多中小学校投身教育的深度转型,教育人所面对的最大课题,是如何在相同的时间与场景中,从单一、工具化的培养目标,走向“培养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人”。
在这一进程中,学科需要打通,课程需要拓展,场景需要重置,流程需要再造……所有一切都是复杂的系统性难题,一不留神就踩进了“坑”里:教学搞乱了,成绩下滑了,老师无力感增加,学校发展退二进三回到起点。
如果我们深入分析,就会发现学校要重塑教育的形态,必须从打破思想与实践,人文与科学,资源、人才、学科、知识等等要素的隔绝开始。而那些成功突破藩篱的学校,都尽可能多地实现了这些要素的通达。
上海筑桥实验小学创建4年多,他们的学校哲学和实践路径,正是“筑桥连通”。
向全学科引入认知科学
设计更灵活的课程结构
筑桥首先向所有学科引入了认知科学,又通过课程结构让学科之间相互扶持,给学生提供更贴合、更稳固的知识学习体验。
学校副校长郑腾飞讲述了一段给她造成极大触动的经历:
“我曾经认识一个孩子,在班里是学得很慢的类型,始终用数指头的方式做算数,并不理解十进制的意义。直到我端出一盘黑白棋,一边告诉他,棋盘大小有限,放不下那么多棋子,告诉他当白棋子凑满10个就用1个黑棋子代表,一边和他操作演练,他才终于茅塞顿开。所以,不是孩子们无法理解这些问题,而是我们从来没有讲过'为什么’。”
在创办初期,筑桥就联动教育研究所、课程专家,梳理了各年级学生的认知图谱:
一、二年级积累感性认知;三年级是学生认知的转折期,围绕从表象深入内部、微观的运作逻辑;四、五年级需要探寻内在原理。
并且,这个认知图谱成为了全校所有学科教学的创新基础。
比如,在这份认知图谱的指导下,筑桥的语文课全部引入了五感训练:
许多学生喜欢学校花园的凌霄花,一到花期,有的老师就带他们漫步到花园看凌霄花,晴天去,下雨天也去。老师们鼓励孩子们离开教室,去触摸树干,倾听风声,在草地里打滚。
所有老师在讲古诗词时,都会先带孩子们代入诗人的感官世界,体会情感,最后再走进诗词背后的作者思想。老师会让学生以组为单位,认领与季节有关的各种诗词,根据诗句里的关键词想象情景画面,比如,“霜叶红于二月花”是怎样的景色?然后带孩子们从诗词和想象中提取颜色,又离开教室,去校内一个宽敞明亮的活动室,亲手布置茶席桌面,这个茶席只有一个要求:反映诗词中的色彩。至于是插花还是摆盘……装置、形式不做限制。
老师从筑桥结冰的湖面凿下“教具”
老师们在课堂中的个性发挥也基于这份认知图谱。
比如,有的老师在教解字时,让孩子们放手打破笔画的限制,用自己的方式去写一个字,表达字背后的意向和感情;讲到“韵律”时,带学生一边用手拍出“节奏”一边诵读《三字经》;讲解课文时,引入“配音”的知识,带学生用不同感情配音,让他们为课文寻找配乐。
另一方面,要求所有学科做到贴合认知规律进行教学设计,会产生一个问题:现有的教学内容、时长似乎并不够,学校如何遵守国家课程的教学内容、进度以及课时要求?
筑桥的解决方案是,不把鸡蛋装一个篮子里,通过让不同学科、课程联动、互补来实现。
筑桥课程概况
以难度最高的数学为例,实际上,筑桥的数学学习包括每周4节数学课加1节思维游戏课(从综合素质拓展中抽取课时),国家要求的数学课该怎么上就怎么上,思维游戏课负责结合学习进度,填补认知的断层,并将知识与真实生活产生连接。
思维游戏课教学内容涵盖两方面:
其一,随数学课的知识点进行拓展、延伸,让学生从文化、历史的流变上认识数学。例如,探讨十二进制时,老师引导学生思考,为什么英文中11和12是两个独立的单词没有嵌入“One”“Two”,一年为什么是12个月,中国古代为什么采用“半斤八两”的十六进制……
其二,基于课本设计有趣的探索游戏,让学生通过动手实践把握数学背后的原理。例如针对进制的游戏,背景基于一系列真实信息:一群小偷在某个时间进入上海市的某个博物馆偷窃。小偷之间有接头暗号,用五进制写成,学生需要破解暗号。
思维游戏课之外的综合课程、社会实践课程,都承担了类似的功能。他们有的指向单一学科,有的会让学生通过不同形式内化几乎所有科目的知识与素养。
比如食育课。食育课的蓝老师曾给到以下学习任务:
· 学校餐厅外两棵樱花树开了,找出它们的不同,并进行描述;(联动语文)
· 花园某块地能放下多少个花盆?试着让十几颗种子平均分布在每个花盆里;(联动数学)
· 分别扮演食物、胃,配合表现出胃接受不同食物后的反应。(联动科学)
像这样,无论数学课、科学课,到语文课、美术课,所有教学设计都必须先遵循孩子的认知规律,再考虑学习方式如何变化;为了让不同年龄段的孩子真正将知识内化,筑桥并不在意知识到底要归入哪门学科,而是创造各种机会打破学科壁垒,让知识与知识在不同学科间以不同形式发生大量多向连接。
打开视野
从基本要素突破课程的局限
若要知识学习与思维训练兼得,课程整合如何变动要素?筑桥把视野打开,既有大刀阔斧的改动,令人眼前一亮的创新,也有精微调整,让学习变成了对真实世界的深度体验。
在筑桥,一堂水生灾害课是这样开场的:
老师在大屏幕上只放一张图,图中有矿泉水瓶、沙袋、堤坝、人行道、被水淹没躯干的树,让学生推断图片传递什么信息。
让学生自由讨论发言后,老师揭晓答案,然后逐渐补充地点、时间信息,转入对水生灾害的成因探讨;介绍44种水生灾害;探索不同灾害之间的关联性;引导学生综合气候、地理因素找出自然灾害多发地带,梳理多发灾害类型……
整个过程,颇有福尔摩斯式古典推理的味道,让孩子们兴奋不已。
筑桥之所以会有这么“硬核”的教学,且在学生间好评如潮,来自一众科学老师对还原科学的坚持,对课程底层逻辑上的突破。
论起科学课程的严谨性、科学性、完成度,如果筑桥排第二,放眼全国,大概没有小学敢排第一。在筑桥,科学课的地位与语数外并驾齐驱,每周安排4节课时;期末,科学课会有6周时间做项目式学习。
教材方面,科学课不会死磕一本书到底,而是打开视野,精选各类教材进行融合:《自然》教材以及国外教参A Closer Look和Science Dimensions。
教学内容随之进行了重组。对生命科学、地质科学、物质科学三大基本板块的学习,科学课以学生各年龄阶段的认知规律为维度,进行了拆分整合。
如一、二年级的学习多围绕肉眼观察展开。生命科学的内容多为具象事物,就成为他们的重点学习内容,如植物、动物、生命周期等;地球科学部分,只学习地球浅表物体性状认识、昼夜现象等内容;物质科学方面,将水、空气、光影、材料等纳入学习范畴。
三年级是学生认知的转折期,围绕从表象深入内部、微观的运作逻辑进行学习——哥德堡机项目也就应运而生;四、五年级需要探寻内在原理,基于生态系统进行思考,学校就推出了仿生学项目。
由学生制作的科学课PBL“仿生学”展板
在这个过程中,筑桥还为学生的思维跃升设置了一些“辅助轮”课程。
比如,为一、二年级增设一门“常识课”。这门课反复训练学生区分“事实”和“观点”;二年级,学生要进一步思考,所有人都认同的观点是否会成为事实?这类教学会在之后的道法课、儿童哲学课上延续升级。常识课领衔人郑腾飞表示,“这些课里,我们设置的许多问题没有答案,最终强调孩子在思考的过程中训练自己的思维。”
其他科目的学习里,也会有帮助学生思维跃升的辅助台阶。
比如,在思维游戏课中培养一年级孩子的数学建模能力。尽管常规数学课之后会讲到正方体立体几何,但筑桥要让孩子们认识到,二维平面上的图形和三维真实物体是不同的。学校将“影子”项目作为他们认知升级的突破口:孩子们要观测不同光源下同一物体的影子如何变化;通过实验了解影子是暗部立体空间的截面,并基于这个原理制作日晷,认识“角度”的影响;用黏土还原整个阴影空间。
在学习方式上,科学课成了大熔炉——这一结果经过研究、严密制定得出。
科学课程设计负责人王老师提到:“实践思维、情感态度等难以捉摸的素养,只能让学生在亲身体验中习得。”
因此,所有能帮助学生自己建构这些能力的,都被纳入筑桥科学课的教学内容和教学方法中,无论是探究项目、情境体验还是合作学习。
这也让科学课变成对一位真实的科学家探索世界的情境、流程模拟:向真实世界提出问题,做出假设,制定验证假设的计划,确定实验,记录数据,分析并构建结论,分享讨论,有出入后再次讨论,验证真正出问题的部分。
科学课的每个项目式学习之间有联系,都基于微观科学不断进阶;每个项目式学习都对应真实问题,一定要有产出;制作过程交给学生自己摸爬滚打,所有科学课老师都不会因为学生出现失败就干预;老师们更多是协助者身份,大方向上给予学生经验参考,如提示变更解决方案、成员、小组规模、任务等一系列要素,都会与学生沟通,取得他们的认可;老师们在课上促成大量合作,让学生在多样的同辈交流中学习进步。尽管性格和风格不同,张老师和刘老师都没有频繁介入到学生中。
这些训练也确实给学生的思维留下了爪痕。有学生在阐述观点时已经有科学家的范儿:通过刚才……的观察,我认为……我的依据是……有学生已经发现科学课项目式学习各个项目之间的逻辑关系,并从上一个项目中迁移经验,萌生了对微观科学的兴趣;对于动手实践的事儿,许多学生都表现出了不愿依赖教师的独立自主性。
科学课Jessie老师提到,不少学生还能感受到微观与宏观系统的学习和实践之间的联系,有孩子告诉她自己的发现:我明白了,只有先有了哥德堡机等项目的积淀,我们才能挑战四年级仿生学等项目,有的原理和技巧是相通的。
进校之后
所有感受和体验皆是课程
影响个体生命成长历程的,是无数个瞬间。筑桥基于心理、行为学研究,彻底改变了在校园中使用的语言、行为,让教育随时随地大量发生。
· Why:为什么历史上一些人能取得成功,甚至给社会发展乃至人类文明留下了痕迹?
· What:最重要的是他们都有内驱力、目标感、行动力。
· How:教育要教会孩子,如何保持热情;如何让孩子不被“环境”嘈杂声音影响、保有辨别和追寻人生目标的能力;如何让孩子拥有在问题发生时解决问题的方法
这是筑桥所有课程的原点,或者说指南。可以看到,筑桥将品格力量放在非常重要的位置——作为孩子获得素养成长的根本。
为此,筑桥搭建了一套动态系统,它包括“正面管教”、社会情感课和“能量站”德育系统,将教育深入到语言、环境等日常中。
● 正面管教:所有教师进校都要使用正面管教的语言体系,也要引导学生解决生活中发生的问题、矛盾。
筑桥年级主任李老师分享了自己的经历:
筑桥会在晴天的操场举办“阳光活动”,也就容易发生两个班级在一个场地里出现摩擦的情况。她观察到,出现矛盾的低年级孩子逃避问题,不去表达也不去处理,便邀请两个班级学生在一起“对线”:“你们最大的愿望是什么?”“不吵架。”“烦恼是什么?”“一天到晚吵架不开心。”“你们想要怎么解决?”有的孩子提议划“三八线”。李老师意识到,孩子们不知道什么是正确的规则,于是引导他们讨论“什么是正确的做法”“如何在游戏中制定一个规则”“如何根据这个规则来进行活动”。
这种教育日常化到什么程度呢?如果一个孩子在升旗早会的展示分享环节掉了链子,也会有老师上前,给他一个拥抱,并帮助他疏导情绪,调整心态。
此外,筑桥所有班级里,既没有老师制定的班规,也没有明确的班干部。所有老师都会在新生一起学习了一段时间后,让他们自己思考:你觉得我们班级运行过程中有哪些问题?写下来,我们一起讨论。班主任只负责组织开班会,念纸条上的问题,维持发言秩序,记录解决方案,统计投票。
● 社会情感课:这门课的教学内容更严肃地涉及情绪处理和品格成长。
因为社会情感课,现在,筑桥每间教室都标配一个“情绪角”——教室最后方的一侧角落搭建了三角形小雨棚,雨棚下贴有一张情感脸谱,它将人的情绪细分为35种,并用卡通风格的面部表情表现。从三年级开始,情绪角稍有不同,上面张贴着不同颜色、表情的卡通怪兽,每只怪兽身边都配置了一只纸杯,不远处的桌上放置了有颜色的粉末。当孩子察觉到自己心情有起伏时,就去对应情绪脸谱图,先分析、疏导自己的情绪到底是什么,然后将对应的粉末倒入相应的情绪杯子里,再盖上杯子,以此自我疏导。
俞老师还曾在社会情感课里向孩子们发起过一个项目:将心目中的“勇气”画出来,收集起来做成绘本。学生能在这个过程中梳理自己的成长和经历,分析自己的情绪,并且了解同伴的内心世界。
学生在课堂上的真实情感体验
● “能量站”德育系统:是学生日常表现的评价平台,更是学生品格素质养成的展示平台。
老师将日常中观察到的学生行为分类划入“感恩、诚信、乐学、责任、安全、尊重、友善”七大能量板块中,学生如果在某方面做得好,就会得到相应的加分。每个孩子可以通过智慧校园的平台,观察自己的能量站积分。每周升旗仪式,学校将会进行能量站积分公示,学生可以得到不同的激励,如“甜品日”、“自由着装日”等。
支持品格成长的系统不限于此,它有更机动的部分,旨在给学生品格成长更多支持。这源于校长籍莉和副校长郑腾飞与学生打交道的经历、体会。
2020年初,郑腾飞曾临时发起一个项目:让孩子们记录疫情下的真实生活。她带头成立了一个出版社,向全校发出招募。这个突然出现的出版社,最终录取了十二名学生,制作了《筑小桥新冠生活史》,陆续送给了全国100多所乡村学校的学生。并于2020年下半年趋于沉寂。
然而,在出版社成立一周年时,参与的孩子们主动找到郑腾飞,提出:我们得给自己过个生日。所有成员聚在一起,梳理并记录了自己的心境变化和成长,还聊起未来的计划。
《筑小桥新冠生活史》内页
有孩子提出要去调查历史上的、现在的学校是什么样的:“未来,学校可能就不存在了,我们来做《学校覆灭史》吧。”
有孩子发现学校里有不少好玩的事,提议说:“做本《筑桥神秘事件大赏》吧。”
还有人提议:“来一本《如何成为一个受欢迎的人》。”
郑腾飞笑了,这是每个小孩都想过的事:“那就Take it seriously。”
籍莉则是在一次班会总结上接到孩子的申请:“我们可不可以布置一下教室?”
她答应了,起初,为了“一碗水端平”,没有天天往这个班跑。过了几天,消息再传到她耳朵时,布置教室就成了项目式活动;因为正在学习传统文化,孩子们提议就以传统文化为主题布置教室,时间跨度变成了一个月;籍莉要做的工作也变多了,每周五她都要去教室和孩子们复盘布置工作。
她还发现,这群孩子甚至卷入越来越多人参与其中,从语文老师到数学老师、美术老师,学校里没人懂的部分,就联系自己的家长。
现在,在为学生打好品格的基底后,筑桥的老师们会逐渐放手,不去预设事情变成什么样,只充分调动孩子的内驱力,自己选择成长的方向。
当成年人蜕变
孩子才能迈出一大步
孩子与大人,犹如在辽阔宇宙中相互牵引的天体。当他们拓宽自身生命的边界,孩子才有可能从深层发生变化。
筑桥教师队伍中,约两成是跨界人才,有的来自建筑行业,有的是科研工作者,他们为突破教育现场问题提供多元的视角和解决思路,约八成是教育专业出身的老师,他们是确保教学质量的基石。而无论是谁、此前有过怎样的经历,进入筑桥,所有人都要经历一次自我突破。
● 教学设计始终瞄准“人”
俞老师对魔鬼式训练印象深刻。当时进入筑桥,社会情感课、正面管教、美学食育、大单元统整、项目式学习、UbD(《追求理解的教学设计》)、汉字思维、育人科学……大量需要从零开始学习知识和技能给她带来冲击。
《正面管教》作者简尼尔森为学校老师做培训
对筑桥来说,从培养目标、课程到评价,都有扎实的教育学科学研究支撑,不同年级的学习目标、学习方式,都贴合对应年龄段的认知规律制定,要让这一切真正落地,一线教师们也要科学起来。
在这个过程中,籍莉和郑腾飞两人亲自下场,所有教师的培训活动,始终陪伴。
筑桥所有教学设计全部基于UbD。但在最初,这本信息密度巨大、厚得像块砖的巨作,许多老师啃不下来。郑腾飞和另一位副校长陆嘉,每周陪着各个学科老师一点一点啃:“……大家先读,读完之后咱们一起做思维导图,然后我给大家再讲一遍,各位再对比着修改自己的教案。”
培训结束,教师们会回到一线试课,他们要和学生“对答案”:“你从我刚才这堂课里学到了什么?感受如何?是否喜欢?有哪些问题?”课上完了,再修改调整自己的教学设计。
筑桥茶艺课的俞老师,她给出的期末考试,就是与学生合力定下的,甚至,2021年茶艺课的教学内容和形式,也来自学生。
茶艺课一共12节,内容涉及到茶的起源、传说、典故,以及不同的行茶礼仪。第一期茶艺课的最后一堂课,俞老师复盘发现,过去所讲一些典故,孩子们没有完全理解,一些字不认识,人名记不住。
“期末就要来了,学生却在知识点上遇到难关,怎么办?”俞老师带着这个真实的问题进入了期末项目展示讨论组。学期最后两天,俞老师找到孩子们,当面调查他们最感兴趣的内容和对课程的期望。“你最喜欢的是什么?”“你们觉得理想的茶艺课是什么样的?”“哪些是你能做到的?”“最后要检验哪些学习成果?”
根据这次问答,俞老师重新设计了茶艺课程的内容和形式:将学生希望了解的内容分拆到12节课中,和孩子们一起讨论,每节课依次学习哪些内容、达成哪些目标;从礼仪学起;讲述人名、地名的历史故事;用音乐节奏、动作的方式记忆名字;用思维导图分拆泡茶步骤,并简化为12步,重新命名,最终制作成册。这种形式下,越来越多学生主动翻阅大量相关书籍,突破知识记忆和理解这道关。
籍莉还常和老师们促膝长谈,从人聊到世界,从朝霞满天聊至月明星稀,悄无声息地帮助老师们疏通深层的堵点。她不急于求成:“这个时代,所有人都在追求确定性,恨不得把所有东西都确定下来。办学也是一样。但每位老师'通’的方式都不一样,有的老师看似堵很久,但总会迎来'通’的瞬间。”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个过程中,筑桥尊重每位教师在遵循共性的基础上有不同的教法和创新,因为籍莉坚信,要实现“通达”的教育应该是有大量不同的形态:“今天提供一杯水,明天一杯牛奶,后天一杯果汁、一杯汽水……什么都提供,由孩子去发现最适合自己的那一款。”
● 从打开教师到联通家长
老师们完成初步突破后,学校提供更多成长路子:作为独立的成年人,你们有权根据自己的需求选择、定制培训内容;自发组织学习社团的老师,可获得一笔资金支持。筑桥老师们的学习和学生别无二致:经过严密考量的学习内容,可供自由选择的学习方式。
学校步入第三年时,追设了教师集会“筑桥之声”,一个类似TED的分享舞台,每月举办,鼓励老师们之间聊起来,分享自己的人生故事,也包括在学校经历了什么,怎么“通”的,在学生身上看到了什么,并与同僚碰撞价值观,相互鼓励。
这是筑桥的主张,试图从文化角度滋养教师的内心,打开教师的边界。
籍莉和郑腾飞谈道:“未来,老师们会成为情绪工作者,从而把孩子培养成一个开心、稳定的人,对世界有一个正常的认知。只有允许团队发生变化,无界才可以在学校各个层面被打开;只有老师充沛了、幸福了,才能把这些能量带给学生们。”
此外,当学生学习充满大量项目式学习时,筑桥试着打开了另一扇门:向家长开设关于项目式学习的定期课程。内容包括:“如何认识项目式学习?”“家长可以提供怎样的支持?”
设置这个课程,一方面在于让家长了解学校课程,带动学生家长转变观念。对于许多家长来说,一些课程名以及项目式学习这个概念尚且陌生;另一方面在于项目式学习的实施需要家长配合。例如,孩子完成作品遇到困难,帮不帮,怎么帮。
筑桥家长课程现场
更进一步,筑桥会帮助家长“与孩子建立一个稳定、安全的连接”。筑桥会定期组织正面管教、非暴力沟通的学习。
家长课程最深层的核心是“悦纳自己”。筑桥教学楼底层设有模拟综合型书店的公共休息区,在毗邻落地窗的地方设有咖啡区、吧台、书架、沙发、豆袋。周末,学校在这里组织成年人的活动,邀请学生父母在学校里学习处理亲密关系;为他们组织舞会,鼓励他们表达自己;帮助他们释放焦虑和压力——举办读书会,阅读《论语》,畅聊人生。
籍莉校长说:“一个人的成长资源包括学校、家庭和社会。学校打开,变成一个开放的环境,允许大量资源涌入,当我们的老师、家长通了,才有可能共同塑造出一个立体的人。”
作者 | 李垣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