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设长江经济带：拿什么管好“经济”与“环境”这俩孩子？
【经岚观察】18024
建设长江经济带：拿什么管好“经济”与“环境”这俩孩子？
文/李志青
对于长江经济带建设，要大保护，不要大开发，这是当前普遍共识。最高领导进一步强调，不搞大开发不是不搞大的发展，要在坚持生态保护的前提下，发展适合的产业，实现科学发展、有序发展、高质量发展。这为我们提出一个非常值得思考的问题，究竟如何才能建设好长江经济带。
究其实质，长江经济带建设的核心问题之一，仍然是经济与环境的关系问题，这不仅是长江经济带建设过程中的核心问题，其实也是当前整个中国社会经济发展的一个核心问题，即如何走好平衡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的这条“钢丝绳”。如果我们将经济与环境分别比喻为长江经济带这个大家庭的俩“孩子”，那么目前的问题就是怎么同时管好这俩“孩子”？
首先，有必要承认，经济与环境是一个大家庭中的孪生孩子，这个大家庭正是长江经济带；从这个家庭的发展之初开始，经济与环境就已经相依为命，只不过，在很长一段时间中，经济这个孩子是“优等生”，是集千万宠爱于一身的“白马王子”，受到了家长们的高度重视，而环境则有点像“灰姑娘”，虽然也是一颗明珠，但长期灰尘扑面，没有露出它真正的“庐山真面目”，从而被家长们所忽视。
这就带了一个结果，在较长一段时期里，对经济这个“白马王子”的宠爱乃至溺爱，使得家庭的资源严重向经济一侧倾斜，只要是好的东西，比如人力、物力、财力都首先满足经济的需要，而环境这个“灰姑娘”则是在最基本的物质条件下生存，更不要说得到良好的教育和培养了，时间长了，就变得有点营养不良，面黄肌瘦的。由此，“白马王子”与“灰姑娘”的差距越来越明显，其中的毛病就显现出来了。
一则，从家庭内部看，两者间的巨大差距使家庭显得有点不和谐，这在以“人与自然和谐发展”（天人合一）为终极目标的儒家文化下，越来越有违发展本身所追求的“均天下”的家国情怀和正义性。受此影响，人性本善、共同富裕、伦理道德等社会基本价值理念受到冲击。所以，随着俩孩子的逐步“长大”，他们各自优缺点的不断放大，“白马王子”与“灰姑娘”的并存就造成了极大的思想混乱和矛盾，于是，家庭内部便出现了一些声音，希望对这种厚此薄彼的现象加以调整，以维护家庭内部的“和谐”与“稳定”。
二则，从家庭外部看，这样的不和谐在国内外也越来越显得突兀，尽管“白马王子”经常在国内外崭露头角，但作为家庭重要成员之一的“灰姑娘”却拿不出手，这不仅极大地损害了长江经济带的国内外形象，而且还因为这种不和谐有损地区利益和地区安全，引发了国内外的关注，对此，家长们也越来越意识到改变的必要了。
那怎么改变呢？有两种可能的选择。
按照西方的经验，那就是将“灰姑娘”解放出来，让她成长起来，然后用她的力量来制衡白马王子，最终形成某种力量的平衡，然后家庭重新恢复和谐。但实际上，在这样的选择下，两者之间表面上看，是和谐了，但其内部充满了紧张的气氛，究其因，是因为受西方“人性本恶”哲学传统影响，“白马王子”与“灰姑娘”之间存在着本质的利益冲突，这样的利益冲突随时都有可能撕碎两者之间的稳定关系。
在儒家的文化中，则非常强调“人性本善”，因此，我们在内心深处追求和谐，哪怕是再大的矛盾，这两孩子毕竟是一家人，他们之间其实不存在“你死我活”的敌我关系矛盾，所以，不需要通过利益来对他们进行制衡。更加需要的是，调整他们的心态，让他们各自都不要过于“浮躁”，在相对平稳的条件下， 按照各自的任务和角色，完成调整和变化。这一点其实是当前长江经济带发展和保护工作的关键所在，如果不能理解这一点，就有可能让大保护走偏方向。“不搞大开发不是不搞大的发展”这句话的本质正是要在环境与经济的和谐相处状态之下来建设长江经济带。
那么，怎么才能在平和的条件下实现俩孩子间的和谐相处关系呢？除了要牢牢把握“家庭观”这个大局之外，还是有必要采取一定的措施与手段。其中，最为主要的手段就是大力挖掘和重新发现“灰姑娘”的价值，从价值，而不是从利益的角度来重新调整白马王子与灰姑娘之间的关系。
首要的，就是为“灰姑娘”正名，不管曾经是如何的蓬头垢面，“灰姑娘”依然是长江经济带这个大家庭的孩子，在身份上与“白马王子”并无差异，对于长期厚此薄彼的错误做法要予以纠正。其次，是要确立规矩，“白马王子”不能再像以往的那样，随意欺负“灰姑娘”，一旦发现，要动用家规严惩。当然，反过来，灰姑娘是否就可以欺负白马王子呢？事实上，与白马王子的大个头、大体量相比，显得瘦弱的灰姑娘现在恐怕没有这个能力和胆量故意去惹白马王子。再者，重估“灰姑娘”的价值并不是说就对“白马王子”不管不顾了，其实，从整个大家庭的长远发展来看，“白马王子”依然肩负重担，担当着顶梁柱的角色（“生态环境保护的成败归根到底取决于经济结构和经济发展方式”）。但显然，与之前相比，“白马王子”要变得更加成熟和稳重，要以更加负责任的姿态来为长江经济带这个大家庭的建设做贡献。只有这样，长江经济带的建设才会变得更加有质量、更加有前景。
（李志青 复旦大学环境经济研究中心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