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作有约】| 闫永芳:牵挂
什么是牵挂,应该就是牵着肠,挂着肚,舍不得,也放不下。
那年秋天,同一个办公室里新分配来一个师范毕业生,是个山里娃。也许从小就没离开过父母离开过家,显得拘谨,放不开。小伙子很有才气,也很勤奋,能写一手漂亮的毛笔字,还会吹好听的萨克斯。单身一人住在学校里,自己一人生火做饭,日子清苦孤单。
那时候学校条件极为简陋,没有单身宿舍。学校把两间大的办公室用办公柜隔成了两半,外间的这半儿大点,里间的那半儿小点。外间摆着我们六个人的办公桌,里间给他支起了一张单人床。白天我们有说有笑,备课批作业,到了晚上,就剩下他一个人,独守空房。
冬天来了,办公室的外间生起了一个大炭炉子,长长的铁皮烟囱横跨整间屋子,从外间一直延伸到里间,再从里间的后窗户上捅了出去。炭炉子既满足了大家的取暖之需,又解决了他的一日三餐之急。
记得大早晨来上班,办公室的杂味还没散去。有时候还能闻到淡淡的饭菜香,有时候却嗅到的是浓浓的酸臭味。我们曾打趣他的生活,足不出户,便能丰衣足食,他却常常一脸苦笑。
年后,发现他在办公室的门上贴了这么一幅对联“一人一碗一口锅,没儿没女没老婆”,横批“缺衣少食“。直到那时,我们这群跑堂的城里娃才知道了一个人在外漂泊的日子有多难,有多苦。
过了一段日子,他的母亲从老家来看他了。他显得十分高兴,给我们看他母亲从老家给他带来的土特产,有小米,有红薯,有南瓜,还有大红豆。他把向日葵摆在了办公桌上,说向日葵上的籽可香了,他把花生炒熟了给大家品尝,把红薯分给办公室里的每一个人,把蒜头辫成辫子挂在里屋的墙上,把大南瓜摆满了整个窗台……那段日子,他整日笑吟吟,有时候还会给大家吹上一曲。他白天教书,晚上虽说和母亲挤在一个小床上,但内心却是快乐的。
没过多久,地里开始要忙种了,他母亲要回去了。走的那天,他母亲走在前头,他跟在后头,母亲走走停停,他也走走停停。他母亲三番五次扭过头来要跟他交待,他却始终低着头不语。走到大门口,他母亲回头给他扯了扯衣裳,整了整袖,终于开了口“回吧,儿,别误了给娃娃们上课哩。”他母亲说完,接过他手里的包,走了,没敢回一下头。他矗立在风中,望着他母亲远去的背影,眼圈还是红了……
今年春天,姑姑生病住院了,这可愁坏了姑姑和姑父。姑父是个老实人,一辈子靠惯了姑姑,不会做饭。姑姑不在家,他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在家里转来转去,六神无主。医院里的姑姑呢,也是坐立不安,这边护士刚给她拔掉了输液针头,她就嚷嚷着要回家,说,没人管姑父。护士瞥了她一眼,生气地教训她,你是怎么进来的?生病了就要看病,好好配合治疗,才能早日治愈回家。姑姑不敢吭气了,可还是心焦姑父,无奈,把没病的姑父也接来吧,一起吃病号餐吧,扔在家里头不放心哪。
姑姑二十多年前就做起了卖早点的生意,有方便面、馄饨、汆汤、馅饼。一直以来生意不错,主要是姑姑人麻利,勤快,饭香,还热情。一早上来吃早点的人特别多,还有许多小年轻人是吃着姑姑卖的早点长大的哩。
这段日子,姑姑因病没有出摊,可愁坏了那些人,前几日,竟有人找上门来了,询问怎么回事呀,什么时候才出摊呀,这人可以顶,胃受不了了。呵呵。
如果说,母亲牵挂儿子,儿子也牵挂母亲,妻子牵挂丈夫,丈夫也牵挂妻子,那等着来吃早点的人是不是也是另外的一种牵挂呢?
作者简介:闫永芳,山西长治市人,从事教育教学工作十多年,喜欢文学、绘画,热爱生活,追求完美,善于捕捉美、发现美、创造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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