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有望》（长篇连载）三卷 消防大队

似乎大堤上，好多人在围观面河的风景，后来的肖承均赶到人群后面，向东面蹲下，不小心把松动的石块蹬落，滚了下去，竟发现下面还有人群，结果误伤了些人。

他被无形的力量引导到地狱之门，懵懵懂懂地走进一道铁栅栏，栅栏门立即自动关上。他忽然明白了，这将是永远的囚禁，永无了期！他想呐喊，可是喊不出来，他想找一张纸一支铅笔，甚至是一片鹅黄的树叶给家人通个信息，可是，什么也没有。

他很失望地蹭向一道锈迹斑斑的小门，发现了希望的缝隙，他挣扎着升腾着，又似乎到了天堂，天堂里的每一棵树木都特别高，就是这里他也不愿意呆，他继续缘着天堂的树干升腾，穿过树枝、挤过树冠密密的叶子，终于到达树梢，他想通过振翅飞腾，惊起林间的鸟雀，鸟雀们成群惊飞而去，也好让鸟雀的飞鸣扰动诸神，放他回到人间。 ……

一阵汽车鸣笛声，肖承均醒了，他环顾四壁，知道刚才是一个怪梦。梦是人生和生活的一部分，可能是希望之兆，可能是记忆残片的泛起，也可能是未来的预演和象征，也可能……，可是，人毕竟是现实人，生存还要符合现实法则。他起床，洗涮，做饭，吃饭，刚吃了早饭，太阳已经从南窗斑斑驳驳地照进来，像一些闲散的金币，撒落在床上和地上。

又是一阵汽车鸣笛声，来接肖承均的是一辆暗绿色本田雅阁，已经来到文化馆的院子里，车一刹就停到了肖承均的门口，车上坐着闻显刚，他跳下车来，目不斜视地走向肖承均的小南屋，扯开嗓子喊他出来。肖承均跟着闻显刚一起坐上了消防大队派来的本田雅阁，开车的是一个不足二十岁的小伙子，穿着军人迷彩服，他们俩并坐在后排座上说话。“昨天，我扇了王战鼓两巴掌。这家伙不知道尊重艺术不知道尊重人。”“我听到了，动静好大。在单位和在村里不一样，听到动静最好不动，不能围上去看热闹。”“嗯，没事，真打起来他也不占光。他那一身软肉，只能找挨揍！”

汽车一路向西行驶，到城西往南几百米路西，就是县消防大队，他们下车来到二层小楼的一楼大厅，大厅里放着两块活动黑板，东侧的透明玻璃窗台内就是119服务总台。里面有两张单人床，绿色薄被子方方正正的，顺着边缘放着的是黑色腰带，和平顶大盖军帽。大队长让一个勤务兵给他们两个沏上两杯铁观音，强调说：“县委书记来我们这里就喝这种茶。”

他们仔细品着县委书记级别的茶叶，一边听着报警机平台的滴滴声响，值班士兵一人守着两台摇把子电话机。大队长是一个外地人，操着外地口音与闻显刚肖承均说话，他非常感激闻显刚，夸他认识人多，好神通。闻显刚虽然身材魁梧人高马大，但是一个很感性的人，他心理细腻，得到表扬，表情和动作立即夸张起来。

倒茶的勤务兵已经跑步拿来了彩色粉笔，向队长立正，敬礼，大声喊：“报告大队长，可以开始了吗？”大队长点一下头，领着他们两个回到大厅里，站在一块黑板前，他嘱咐闻显刚：“上级要来检查工作，报纸上报道了体罚新兵的事，各个消防单位就加紧整顿并展开宣传关爱士兵关爱新兵的活动。 黑板报主题就是谐和军营，要图文并茂。肖老师需要什么，你就告诉这个小战士。我还有一个重要会议，你们忙着，我去了。”

队长重新与肖承均握手告别，转身登上了通往二楼的楼梯。肖承均开始用彩色粉笔写字，是亲切的双沟线隶书，他勾线，闻显刚帮着填色，然后，在角隅处插图，在四边画二方连续纹样，选择的形象同样要考虑谐和军营的主题需要。临近中午时，大门外，院子中，一个战士正打开消防栓冲洗拖把。一声哨响，大门前忽然就出现了一列绿装队伍列队，说是训练，又一阵哨响后，又是一个列队，先唱了一首军队的歌曲，然后就列队去西面餐厅用餐了。消防战士的迷彩服，有偏翠绿色的，有偏黄褐色的。标志有的一拐，或一粗拐，加一拐，一拐就是一年，粗拐是两年，加一拐又是一年，上面是两只枪；警官是红底金色的拐和枪的士官标志。

肖承均闻显刚的午饭被安排在消防大队餐厅雅间，大队长叫来一位女士官作陪，她是办公主任。入座后，谈起消防生活，士官们都很自豪。女办公室主任说她的弟弟也曾是消防队员，有次救火救人受了伤，住院时遇到了一位病友是南方的美人，就偏偏爱上了她的弟弟。英雄救美人，美人也爱英雄。后来这个江南丽人真成了她的弟媳妇呢。她在讲这段故事时，时而为自己弟弟经验不足遭受创伤而惋惜，时而为有弟弟的这段姻缘而自豪，幸福感洋溢在她粉色的脸蛋上。

闻显刚已改平日粗放的形象，一直挂着满意的微笑，保持着文质彬彬的样子，他和肖承均着实享受了一番军官的待遇，在这里用餐时，有三个士兵小伙子给传菜，满茶，倒酒，上菜的战士脸膛黝黑，黑里透红。口音已经接近本地话，他说在这里已经六年了，服装是偏黄褐色的，肩上袖上有三粗拐。另一个上菜的战士，是黄底蓝色的徽章及拐线的是特警，属于雇佣的地方特警，不在部队编制。还有，一杠一星的，是少尉，两星的是中尉。

大队长的夹棉大衣领子部位，一个椭圆形的金属牌上还写着他的名字。大队长自豪地说，菜是自己种的，鸡是自己养的，水萝卜咸菜是自己腌制的，腊八蒜也是自己腌制的，馄饨是自己的战士包的。青菜都是自己种的，绝对绿色的，县委书记有时也过来吃饭，就在这个雅间，就吃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