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有望》(长篇连载)五卷 鸟人之最鸟人 2
懂得世事的萧晴雪一再嘱咐肖承均:“在办公室里不要暴露自己的喜事,那样有些人会受不了,会觉得痛苦,也就会想法让你痛苦。也不要暴露自己的痛苦,那样有些人会很高兴,他们会想方设法让你更痛苦。”肖承均尽管名哲保身本份生活,他仍感到生存的艰难,许多陈腐的观念险恶的行为让人窒息!史红云甲壳虫苗喜水的负能量发挥的淋漓尽致,他们象一堆死灰,相互添加着可以迅速燃烧的稻草,那气焰甚是喧嚣逼人。可是在肖承均的眼里,他们终归还是死灰一堆。
办公室里,苗喜水很讲究煨冬保养生命,而史红云讲究乐观养颜,甲壳虫则相信零食可以滋阴补阳,他们围在炉子边施展广目、长舌、顺风耳、千里眼的魔法力量。在以犬为标徽的“神圣同盟”的旗帜下,三人各有千秋,有人窥视你的财物,有人觊觎你的隐私,有人监视你的言论,有人盯梢你的行动并随时向校长汇报随时出卖你,你必须锁好抽屉,关闭心灵,闭上嘴巴。她们不许你有自己的感觉、自己的判断、自己的情感、自己的言论,不许你有所爱,也不许你有所恨,不许你思考社会问题,更不许你表情平静,那样她们心里都很难受。
“出书有什么了不起的,有钱就能出书”,肖承均心里明白, 甲壳虫是在嫉忌自己出版诗集,在她的思维中,能写书不如有钱,有钱可以送礼,送礼就能发表狗屁不通的论文。为了评职称,她的所谓论文就是这样登上了市级教育杂志的。“ 是啊!有些东西,象诗集,在书店里,在小摊上,根本就没有人理,没人买,没人读呢。”史红云这样呼应甲壳虫。“什么臭诗歌,拿它擦腚都嫌硬。”苗喜水干脆地说。最后,甲壳虫哀叹一声,说:“咱懂什么?诗人才懂感情呢。”她更是别有深意指向肖承均和林溪的关系。
“还能背老三篇,只能说明读书太少”,肖承均说。史红云立即告诉了苗喜水,苗气乎乎地等肖承均下课回来,他一回来,便异常激动地夸耀自己读了多少文学著作,什么曹禺、矛盾、巴金,什么鲁迅的“丧家的资本家的走狗。”当史红云终于点燃了苗喜水对肖承均的怒火,冲突起来,她会微笑着为双方倒水,或若无其事地装作看书、备课,心底绽开无限的喜悦。肖承均当面戳穿她拉舌头、弄是非,她面不改色心不跳,似乎与她毫无关系,在口角与对峙中暴露了她的脆弱,她立即把一块手绢交给苗喜水,让他使用,表示她们是一伙的,还说:“你的照片,贾锦绣从你档案里找了一张,贴到会员证上了。”
拍马、自吹、打小报告成了苗喜水一惯的三步曲。他在音美办公室里聊够了天,就到洪校长办公室,坐在校长的对面,笑眯眯的,露出小虎牙,二只单眼皮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他开始谈论教学大楼盖地如何好,盖楼筹资多么不易,洪校长多么有魄力。趁着洪校长陶醉之际,他开始表扬自己写黑体字多么有天赋,许多单位都找他做墙体广告,制作大壁画。然后顺便汇报一下别人的毛病、错误。他深信自己的说服能力,洪校长是粉皮耳朵。校长果然听的入迷,肿眼皮与眼袋之间眯成了一条线,
教导处李主任召集来所有的美术教师按排公开课,市教育局的专家领导来听课,苗喜水立即说:“这欣赏课不好上。”他像个缩头乌龟,发挥了趋利避害的本能智慧。讲课的任务又一次落到了肖承均头上。可是苗喜水回到办公室立即又膨胀起来,说讲展示课不过是小菜一碟。然后夸自己多么刚强,他以为体块壮心肠硬就是健康,借机影射肖承均的善感与脆弱。每当这时,史红云不说话,心里却异常兴奋快乐。
开学以来,封连信去承包学校印刷厂,史红云被任命为艺体组新组长。她不无自信地说:“除去我,再也没有合适的人选”。言语间暴露了她不仅渴望成为校代表,还深深地渴望当上艺体组组长,这是她为什么敌视老组长的原因。依据学校的会议精神,她大方地分配组里的工作任务,可是,听课记录要满30课时才加分,她绝不提醒组员,如果教育局下发了艺体方面的征论文启示,她会压在桌面的书下密而不宣,这样就避免了别人累记分超过她对她构成威胁。
谁若与史红云同去购物,那简直是一种受罪,她逛商店最耗费时间。豪华宽敞的现代大商厦,琳琅满目的商品,光、色、形、声的刺激与诱惑使她头晕目眩,她徘徊在衣服、化妆品和首饰的货位。她没把时间浪费在打价上和对商品的精心审视揣磨上,而是贪心失控,贪婪的消费欲望,与有限的购买力使得她近乎休克失语,大段的时间就在她的犹豫、兴奋、疲惫中溜走了。
在学校里,她把高素质的女学生吸收到舞蹈队里,然后扩招一些无所谓的学生,她对这些学生进行走访,每到一家,她仔细观察人家的院落、四壁、摆设以及家长的穿戴状况如何。“没钱,你学不起舞蹈,”她直戳了当地对家长说:“哪个特长生考音乐学院不是用钱堆出来的。”走访完毕,她就伏在办公桌上一声不响地小心甄别贫富和家长的用处,譬如说某人虽不算富,但很有权,有人在石油公司可以免费加油,她会精确记录学生及家长的姓名、职务、家庭住址及联系方式,如果权大财粗的家庭,是男生她就认干儿,是女生她就攀结为干女儿。
她动员家长让自己的胖女儿学舞蹈,说:“这孩子悟性高很内秀的,应该学舞蹈。”家长自知孩子不是学舞蹈的材料,可是禁不住她的热情鼓舞,于是同意了参舞蹈队。她上班下班骑着一辆木兰车,车虽飘逸,却是个耗油鬼子。这女孩子入队第二天中午放学她提来一个大油桶交给那个女学生,说是要买点汽油。家长是石油公司的,只好苦笑着垫付上钱,吃个哑巴亏。又过了不几天,舞蹈队要统一做服装,兰色衣裙,每生需交150元,等衣服做成,学生带回家,家长们一看那布料,就酸了眼,她们心里叫苦不迭,但为了孩子学点艺术,不好得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