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格养成:教师与同伴(4)

2014-06-30 09:58 作者:曹玲来源:三联生活周刊 2014年第26期
同伴人格教师
如果今天的理想人是独立、自我控制和勇敢的人,那么学校就得做出相应调整,以培养接近这种理想的人。

同伴

儿童在学校里朝夕相处的是小伙伴们,近代著名的儿童心理学家皮亚杰等认为,同伴对儿童的发展起到了与父母同样重要甚至更重要的作用。他们提出了“童年时代的两个世界”,一个是父母―儿童相互作用的世界,一个是同伴世界。

英国作家威廉·戈尔丁的小说《蝇王》虚构了一个故事:中一群6岁至12岁的儿童在撤退途中因飞机失事被困在一座荒岛上,最初孩子们齐心协力共同应付随之而来的种种困难。但由于对“野兽”的恐惧使孩子们渐渐分裂成两派,代表理智与文明的一派与代表野性与原始的一派,最终爆发了矛盾,互相残杀起来。现代发展学家认为:这种观点歪曲了同伴的影响作用,夸大了消极作用。

比较一下同龄伙伴之间的交往和他们与父母之间的交往,很容易看出儿童和父母的交往是不平衡的,父母比孩子拥有更多的权利,儿童必须服从成人权威,处于从属地位。相比之下,同伴则拥有同等的地位和权利,如果他们希望彼此间友好相处或者实现共同目标,就必须学会理解对方的观点,遇到事情相互协商、妥协、合作。

同伴不仅仅是同龄人,跨年龄交往在儿童间也很常见。这种交往与兄弟姐妹之间的交往类似,存在某种不平衡,较大的儿童拥有更多的权利,研究表明这种不对称有助于儿童获得某些社会能力。年长儿童通常在跨年龄交往中起领导作用,他们能够调适自己的行为,以适合年幼同伴的能力,有助于年长儿童的同情、关怀、亲社会倾向、坚持主见和领导技能的发展。同时年幼儿童也会从中受益,学习寻求帮助、尊重他人或顺从有权利的同伴等各种新技能。

同伴的影响到底有多大?如果儿童很少或者不与同伴交往,他们会变得异常和适应不良吗?
英国心理学家哈利·哈洛(Harry F.Harlow)关于恒河猴的实验研究给发展学家极大的启发。为了回答这些问题,哈洛和同事抚养了一些只与母亲生活在一起、没有同伴交往机会的恒河猴。结果发现这些只有母亲的猴子形成了异常的社会行为模式,它们与同龄猴子在一起的时候倾向于回避,当它们不得不接近同伴时,则表现了很强的攻击性,而且这种反社会倾向一直持续到成年。
那么,同伴交往对正常的社会性发展很关键吗?后来,哈洛和同事又把恒河猴和母亲分开抚养,但一直和同伴待在一起,结果发现这些只有同伴的猴子彼此依附得很紧,形成了强烈的相互依恋。不过它们的社会性发展也有些不正常,遇到一点挫折或者压力就表现得焦躁不安,成年之后,它们对群体之外的成员表现出不同寻常的攻击行为。

1951年,安娜·弗洛伊德(Anna Freud)和索菲·丹恩(Sophie Dann)发现在人类社会中的确存在类似哈洛实验中出现的现象。1945年夏,德国纳粹集中营中发现了6个3岁左右的孤儿,他们的父母已经被处死1年,尽管此间他们受到了不断被处死的同居者的一些关照,但实际上他们是自己照顾自己。

战争结束后,6个孩子被带到英国治疗中心接受康复治疗。刚开始,他们几乎打碎了所有的玩具,破坏家具,对治疗中心的职员表现出冷漠和敌意。与哈洛实验中“只有同伴的猴子”一样,他们有非常强烈的依恋,当和其他成员分开时表现得焦躁不安,即使很短的时间也是这样。他们相互间表现出明显的亲社会行为,这些行为完全是自发的,没有任何情形逼迫他们去回报他人。他们相互也很体贴,认为进餐时把食物递给邻座比自己享受更重要。

尽管这些幼儿表现了许多焦虑症状,总怀疑群体外成员,但是在治疗的第一年,他们就与成年照料者建立了积极的关系,学习了新的语言。故事也有一个可喜的结局,35年后,这些孤儿步入成年中期,而且过上了很好的生活。

恒河猴实验和战后孤儿观察都表明父母和同伴对儿童的社会性发展很重要,但二者具有不同的作用,这种作用是独特的。经常与回应性很强的父母交往不仅使婴儿获得了基本的社会交往技能,而且提供了他们勇于探索环境和发现有趣同伴的安全感。而后来与同伴的交往可以使儿童改进其基本的交往方式,发展与同伴的交往能力和适应性社会行为模式。

对人类来说,建立和维持和谐的同伴关系有多重要?诸多项研究表明,在学校里被同伴拒绝的儿童比有良好同伴关系的儿童更易辍学,参与不良行为活动或犯罪,在以后的青少年期或者成年早期也容易出现严重的心理障碍。因此,仅仅与同伴交往还不能充分保证儿童的积极发展,能否与同伴友好相处也很重要。而如何与同伴友好相处,则是教师需要引导、干预的。

杨丽珠说:“同伴对儿童人格的五个方面都有直接影响,友谊质量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质量差影响力度就不够,友谊质量好,对人格的影响很好。”在她眼里,同伴对儿童人格的影响甚至大于家长和教师,因为他们有共同的思考方式和行为模式,更容易理解对方。“小学阶段的孩子还不是很明显,到了初中,很多话只在同伴之间进行,绝不会进入成人世界。”

而这一切,大部分都是在学校里悄悄进行的。奥地利心理学家阿尔弗雷德·阿德勒(Alfred Adler)认为,理想的学校可以成为家庭和现实世界之间的中介:学校不仅仅是一个传授书本知识的地方,它还应该是传授生活知识和生活艺术的场所。他在《儿童的人格教育》一书中写道:“从历史的角度来考察学校,学校总是试图按照各个时代的社会理想来教育和塑造个体。学校历史上曾经先后为贵族、教士、资产阶级和平民服务,也总是按照特定时代和统治阶层的要求来教育儿童。今天,为适应变化了的社会理想,学校也必须做出相应改变。因此,如果今天的理想人是独立、自我控制和勇敢的人,那么学校就得做出相应调整,以培养接近这种理想的人。”
〔参考书目:《发展心理学——儿童与青少年》(David R.Shaffe),《人格心理学》(Jerry M. Burg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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