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冲演义24回:神风队偷袭禹王山 何起龙壮烈殉国难(杨永明) 2024-05-13 21:46:11 禹王山前沿,滇军正在抢修工事。二线,战士们在抓紧抢运伤员。西北坡,布满了弹坑和坟丘,躺着30多具滇军遗体。李修武正一个一个抱着往弹坑里放,边放边流着泪数着:“187、188、189……”一个坑里放满八个遗体后,再往里填土,边填边哽咽着:“弟兄们呐,委屈你们了,只能就着弹坑了,大哥以后多给你们烧些路费,你们好相约着回家。”西南坡,地上躺满了伤员,一批批伤员正往这里送。战地医务人员正忙着给他们上药、包扎,伤员们发出阵阵痛苦的哼哼……张冲、马逸飞、薛子正、张致中对他们一一抚慰着……张冲:“弟兄们!忍着点,一会儿就有人来送你们去后方医院。”随后又焦急地问:“救护队,救护队呢?”救护队长边救护边说:“百十号人员,又要忙山上救护,又要忙山下运送,已经送下去三批了,连政治部的政工人员都参加了。师长,这几天的仗打得太惨恶了。”张冲问张致中:“连秀才们都参加了?”张致中:“是的,周时英、杨永新、张天虚、蒋南生、刘孟田、杨华、李乔等都下去了!”张冲长叹一声:“没办法,只好委屈他们了!”随后便背抄着手无奈地走来走去。张致中突然叫起来:“师长!那不是周时英、杨永新他们吗?”张冲举起望远镜,镜面中,出现了一串杂花色衣服的队伍。有的扛着门板,有的扛着担架,有的抱着被子,正往这儿赶来。张冲喜出望外地脱口叫道:“是周时英、杨永新他们。及时雨,真是及时雨啊!走,接他们去!”张冲、张致中等迎上,184师中共地下党支部书记周时英一一介绍:“这是我们张冲师长!”政工队员杨永新道:“这是青年救国团王岚队长,这是杨大爷。”张冲大步上前握住他们的手,说道:“谢谢王队长,谢谢杨大爷,我们滇军谢谢你们了,我们云南父老也谢谢你们了!”杨大爷说:“先别谢,抬伤员要紧,走!”众人呼啦一下,便蜂拥而上。不一会儿,西南坡便一片空荡荡。张冲在山上目送自动前来救援的人群离开。大运河边,一长溜担架队,正穿行在长河落日、弹柱孤烟中……在湖山,日军也正忙着抬运死尸和伤兵。广场上,一边是横七竖八的死尸,一边是缺足断手瞎眼的伤兵。伤兵的哀号声吸引了路过的板垣。板垣走过来,看后问道:“谁负责?为什么还不处理?”一个中佐立正回答:“报告将军!野战医院人满为患,像这样的伤员叫我们自行处理,我们正不知如何办?请将军指示。”板垣说道:“既不能冲锋陷阵,又不能开枪拼刺,为保证部队战斗力,何不早送回家?”中佐不解:“汽车大量被毁,拿什么送?”板垣怒道:“西风!蠢猪!我是说武士的灵魂!” 中佐:“将军,是否残酷了些?”板垣拉下海豹脸:“中佐,请记住,战争需要坦克,不是拖拉机!” 中佐还在犹豫:“这……” “啪!啪!”板垣两记耳光扇将过去:“执行!”中佐:“嗨!”广场上,木板门窗燃起一堆堆熊熊大火,日军伤员被一个一个扔进了火堆。有的伤势很重,扔进火里来不及叫一声,腿一伸就没命了。有的缺手少眼但身体还好,他们在火里滚来滚去。惨叫声撕心裂肺。有两个挣扎着滚出火堆想逃命,又被他们的同胞用刺刀挑进火海里……日军联合作战会议室,板垣、矶谷中坐,樱田武参谋长、梅村参谋长分坐两旁。矶谷一脸无奈:“此次作战,两师团配合不谓不密切,进攻不谓不强烈,手段不谓不高明,然而却输得这样惨。一句话,我们的对手不是人而是神。”板垣依然那样自信:“矶谷君,用你的话说,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要坚信,在大日本皇军的利剑下,中国所有的强将都得倒下!无论今天损失有多大, 输得怎么惨,这也仅仅是一个过程,舍掉这个过程的起伏跌宕,你就无法体会与强手战斗的乐趣。”矶谷冷笑道:“言下之意,板垣君另有妙策了?”板垣自负地说:“妙策倒不敢称,请问矶谷君,对一只强悍的守山虎,如何才能杀死他呢?”矶谷说:“这倒是个难题,对这只猛虎,我们打也打过,调虎离山也调过,却总是无可奈何!”板垣笑而不答,用眼睛示意樱田武。樱田武起身来说:“中国人有一句俗话叫作:‘老虎也有打瞌睡的时候。’”梅村参谋长看了一眼樱田武:“这只老虎什么时候打瞌睡?”樱田武笑而不答。板垣道:“虽然我们不知老虎什么时候打瞌睡,但我们却能安排它按我们的日程打瞌睡。”矶谷问:“板垣君有催眠术?”板垣一脸自信:“车轮战、夜袭战、困扰战、敲山震虎战。不出三五日,这只老虎必然打瞌睡。”梅村参谋长:“用中国人老祖宗的发明创造绞杀他的子孙,板垣将军这招实在高明。”矶谷仍有些怀疑:“那就试试看吧。”板垣逼上一步:“矶谷君既然同意了这种战法,就请带上田岛旅团来这儿参战。还是那句话,军功章各有一半。”矶谷推诿道:“带过一半兵,台儿庄那边的183、184师反攻怎么办?昨日我在攻击184师时,就遭到了183师的侧击。”板垣十分自信:“矶谷君,请放心。我已料定短期内中国军不敢反攻,并且,为保障我集中精锐攻破禹王山,西尾寿造大将已增派105师团前来助战。如果中国军敢于反攻,岂不达到了将其诱出阵地而歼灭的目的。”第五日,日军连续用飞机对禹王山进行狂轰滥炸。我高射机枪对空猛烈开火。一架敌机被击中,拖着浓烟栽进大运河,冲起一根水柱!第六日,日军整天用大炮对禹王山作连续轰击,我军炮兵机动灵活地压制敌放炮火,减轻了禹王山压力。傍晚,师指挥部,张冲、万保邦、薛子正,马逸飞正在商议。万保邦说:“敌机和重炮的整日狂轰滥炸,粗略估计,敌投掷和发射肺热炸弹、炮弹已达3000余枚,从发射点来看,敌人又增加了一个炮群,并且对我军火炮的反应也较先前迅速,我军炮兵不得不连续转移阵地。”马逸飞也说:“从现在的统计数字看,我军伤亡绝大部分是敌炮造成的。并且, 连续两日炮击,恐怕不仅仅是报复。”薛子正:“白天,敌人用飞机、大炮,而步兵却未见一兵一卒。应该都睡大觉去了。”张冲询问:“如果敌人白天用飞机大炮吵你,晚上又用步兵轮番扰你,使你坐卧不宁,吃睡不安,如此五日,我军将成什么样子?”万保邦:“没有筋骨的软柿花。” 马逸飞:“糊不上墙的稀泥巴。” 薛子正:“这就是以逸待劳之计。”张冲说:“敌变我亦变,他能以逸待劳,难道我们就不会吗?孙子是咱们的老祖宗,还能不顾子孙顾敌人?”万保邦问:“师长,如何以逸待劳?”张冲安排:“每团三个营,每营一天,其余撤回背山睡大觉,加强监视哨。发现敌人出动,快速返回阵地。这样,既减少了敌炮下的伤亡,又达到了以逸待劳的目的。枪打一个点,弹炸一大片。向军长多要些手榴弹,阴天、夜间最管火!趁这空儿,正好进行刺刀飞雷战训练。”万保邦不解地问:“什么叫刺刀飞雷战?”张冲说:“几天作战下来,我发现,敌人凭着人多势众,总爱和我们拼刺刀, 和皇协军拼刺刀,差点被板垣红白一锅煮;和日军拼刺刀,王炳璋负伤,丢了前沿阵地。刺刀飞雷战,就是在敌我之间有一段距离时,前排摆出拼刺刀的架势,后排便把手榴弹投向敌人,不待敌人近身,就已经人仰马翻!”万保邦笑着接话:“大部分敌人非死即伤,剩下的已晕头转向,我军扑上去枪打刀劈。痛快,痛快,好痛快!这就是师长的怪招!”马逸飞道:“不但是怪招,更是绝杀招。我发现,日军冲锋时没有命令不敢趴下,手榴弹可对站立的人上、中、下全面攻击。这样,手榴弹的杀伤力不就成倍增加了。”薛子正道:“应该承认,日军的刺刀战阵确是蛮厉害的,仅滇军就吃过它两次亏,在全国抗日战场,我军又吃过多少亏?张师长这么三下五除二就把它给破了,这就叫简单绝杀招。因此,全国抗日武装都应学习,特别是没有受过正规军事训练的游击队,如果将来八路军总部还要派我帮国民党训练游击干部的话,刺刀飞雷战将是必学的课程。”第六日、七日,日军对禹王山进行了整日狂轰滥炸。夜晚则不断发射冷炮,之后便是步兵的轮番袭击。第八夜,大雨如注,禹王山完全被罩在烟雨云雾之中。东北前沿阵地,一队日军妄图偷袭李佐连阵地,被哨兵发觉,双方展开激战,越战越惨烈。184师指挥部,小马灯下,桌上的电话铃急骤地响起。张冲抓起电话,话筒里传来万保邦的声音:“师长,敌人的一个联队偷袭我杨洪元团阵地,由于能见度极低,敌人直接摸近我前沿方才发现,被我军打回,便改偷袭为强攻。李佐连300伤员正在冒雨苦战,恐怕支持不住了,请求增援!”张冲想了想说:“暴雨之夜不好调动部队,弄不好还会自乱阵脚,更要严防敌人搞声东击西,所以各部都要严守自己的阵地,没有命令不许移动半步!大雨夜你们有困难,敌人比你们更困难,你们居高临下,有阵地作依托,敌人泥滑烂路又是仰攻。哦,忘了吗?今天这天气,任何武器都比不上手榴弹了!告诉他们,我马上就来!”万保邦急了:“师长,手榴弹我派人送……”张冲已按下话筒:“张士明,带上镇东班,每人一箱手榴弹。今夜好好爆一锅日本黄炒豆!”说毕,戴上钢盔,钻进滂沱夜雨中。前沿,李佐连正与敌人苦战,手榴弹打光了,开始拼刺刀。黑暗中,敌人纷纷爬起,向我前沿阵地摸来。眼前一片模糊,战士们盲目地还击着。张冲率警卫排摸着电话线下来,李佐正接着。张士明、张镇东等将手榴弹迅速向前沿分散。张冲大声地说:“弟兄们,用手榴弹砸,借手榴弹爆炸的火光照见敌人,更好地消灭狗日的,让小鬼子好好尝尝咱们184师的铁拳头!”战士们纷纷欢快地传道:“师长来了!师长来了!”随后,阵地前便闪起一片片火光和猛烈的爆炸声。我军各种火器按火光指引的目标射向敌人,敌人一片片倒下。李佐递上连部电话:“师长,薛参谋向你报告!”张冲接过电话,薛子正报告:“师长,果不出您所料,敌人正玩声东击西,现已向西北王开宇团阵地凶猛进攻了!我军的手榴弹正在敌群中猛烈爆炸!”张冲大声说:“不光声东击西,还想调虎离山。再过半小时,敌人又将向中心阵地进攻了,命令特务营,将三百箱手榴弹分别送往前沿!”薛子正道:“已经送下去了,这时恐怕已经到二线了。” 张冲说:“行,薛参谋!”果不出所料,半小时后,中心阵地又是一派火光和猛烈爆炸。何起龙指挥三营弟兄如法炮制,挥起铁拳头,裹着惊雷、挟着闪电,轰轰烈烈地迎接不速之客。手榴弹爆炸的光环构成了一条血红色的防线围绕在禹王山脚……敌人退了。张冲和警卫排返回师指挥部,刚到指挥部附近,敌人突然发起炮来, 一颗炮弹就在警卫排近旁爆炸,两个战士应声倒下。张冲转身急令:“赶快救援!”只听几个战士惊呼:“班长!张班长!张镇东班长!”张冲和张士明急赶过去,张冲大声命令:“不得点火,赶快背进指挥部!”指挥部里,张冲抱着张镇东,张镇东吃力地睁开眼睛说:“叔,侄儿还想听…… 海洋女神忒提斯与她的……儿子阿喀琉斯的……故事。”张冲忍着悲痛娓娓讲来:“伊利亚特之战前,海洋女神忒提斯对儿子阿喀琉斯说:孩子,在你面前摆着生死两条路,生路——留在家里,娶老婆生孩子,安度一生,百岁终年,但最多五代,就很少有人知道你了;死路——参加这场战争,注定你会战死,生命显然短促,但这悲壮的轰轰烈烈,将把你的名字流传千秋万世。后来,阿喀琉斯毅然选择了……”张镇东:“战……争……”微弱的声音停止了。张冲咬着牙,不说一句话,两眼喷着复仇的火焰。第九日,禹王山上,敌人的炮弹,时断时续地爆炸。禹王山前的麦田里,平野庆太郎和两个日本兵潜伏在其中,用望远镜朝禹王山观察着。当晚,板垣师团指挥部前,平野庆太郎神风奇袭队整齐列队。板垣举着一把战刀:“平野庆太郎中佐,认得这把刀吗?” 平野庆太郎道:“认得,将军阁下。”板垣道:“请说出其来历。”平野庆太郎道:“这是皇家武库中的珍品,大日本武士道精神的象征,鲨鱼皮刀鞘,刀把用宝石镶就,刀刃吹发可断,杀人不见血迹!全日本计有十把,专门赐予战功赫赫的将军。这是天皇赐予百川义则大将的,百川大将用它指挥攻下上海,不幸遇难,因将军策划‘九一八事变’有功,进入中国又所向披靡,故天皇将它转赐给您。”板垣问:“为何用鲨鱼皮做刀鞘?”平野庆太郎:“要求持刀者像鲨鱼一样凶猛,一口便置对手于死地!”板垣的海豹脸变得越来越狰狞:“我代表天皇,将这把宝刀转赠给你,明白它的用意吗?”平野庆太郎气势汹汹地说:“要我们神风奇袭队变成一把利剑,插进禹王山的心脏,打掉张蛮子的指挥机关!”板垣道:“拿下禹王山,我保证你连升两级,一步就跨上将军行列!其他队员也官升两级。接刀!”平野庆太郎接过宝刀,带领神风奇袭队宣誓:“誓为天皇效忠,将宝刀插在禹王山上!”晴朗的夜晚,天上挂着一个月牙儿,大平原沉沉地睡着。平野庆太郎率领神风奇袭队,风一般飘过麦田,飘向禹王山,在山脚潜伏下来。一会儿,平野举起望远镜向山上观察起来。过一会儿,平野庆太郎便向前沿爬行,后面的紧紧跟上。这时,滇军的前沿壕埂上坐着两个哨兵,正背靠背打着瞌睡。平野庆太郎手一挥,身后便跃起两个黑影,飞向战壕,“嚓嚓”两刀,两个哨兵没哼一声就被放倒了。平野庆太郎猛然跃起,带领神风奇袭队迅速越过前沿,向杨洪元团二营摸去。杨洪元团二营部在一个小山丘上,副营长正在环形工事里打盹,两个警卫员也抱手在旁睡觉。这时,一队黑影突然闪进,只听“嚓嚓”两声,两个警卫员便已送命。平野庆太郎挥刀向下猛砍,副营长当即身首相分。曾泽生团何起龙营部。何起龙营长翻身坐起,伸手摸到水壶喝了一口水,插上两支二十响便准备到前沿查哨。走进前沿,又沿战壕向东北走去,他走得很轻很轻,总是小心翼翼地跨过熟睡的弟兄,生怕碰醒了他们。杨洪元团部。杨洪元对团副说:“摇一下二营电话,凌晨四点了,提醒他们查哨。” 二营,电话铃响起,平野庆太郎按住话筒想想,一刀砍断了电话线,对部下命令道:“立即查找营部花名册!”杨洪元团部。警卫员:“报告团长,摇不通,可能是电话线断了。”杨洪元急了:“立即派通讯员下去检查,非常时期,让师长知道,还会得了!” 两名通讯员提着电话线向二营部摸去。刚到营部门口,两个黑影跃起,又是“嚓嚓”两声,立即被放倒。何起龙营长快走到与杨洪元团结合部了,脚下,一个战士身旁放着一挺机枪横睡在前面,他弯腰寻找空当准备跨过去时,猛抬头见壕沿冒起一个黑影,在夜幕下慢慢长高。再仔细一看,黑影正挥起一块白毛巾向下摆动,何起龙向下一望,前面麦田里已跃起一大片敌人正向我军阵地悄悄扑来。何起龙弯腰提起机枪,轻轻架上壕沿,抽出两支二十响,对黑影“叭!”的一枪,然后掉转枪口猛烈扫射。打完短枪,又抱起机枪猛扫起来。前沿突然复活,枪声和手榴弹的猛烈爆炸声响彻一片。敌人机枪也集中向何起龙疯狂扫射……杨洪元团二营部,平野庆太郎正沿着电话线向上摸去,听到前沿猛烈的枪声,平野庆太郎立即命令:“回去,固守,接通电话!”杨洪元团长听见枪声,急得满头大汗:“警卫员,随我到二营!”电话突然响起,杨洪元一把抓起话筒,一个声音急切地呼叫道:“我找团长,你是团长吗?”“我就是杨洪元,前面什么情况?” “报告杨团长,敌人攻上来了,营长带人下去了!” “我派出的两个通信兵呢?叫他们和我说话!” “前边的电话也不通,他们下去查线了。” “你是谁?营部没有你嘛?” “我叫阿甲,楚雄彝族,才从六连二排一班提上来的。” 杨洪元捂住电话:“谁认识阿甲这个人?”大家都摇头。警卫班长道:“我们团二千多号人,谁认识那么多?” 杨洪元急令:“团副,速查花名册!”团副翻开花名册:“六连二排一班阿甲,彝族,是有这个人。”话筒里,阿甲的声音略带哭腔了:“团长!敌人攻得很猛,听下面的战士正喊着‘为营长报仇!’营长可能牺牲了,你赶快下来看看吧!”杨洪元急了:“什么?营长牺牲了?阿甲,你赶快查实,我马上下来!” 说毕,放下话简便招呼警卫员:“走,到二营!”这时,另一部电话响起,团副递过电话:“师长电话!”杨洪元接过话筒:“师长,二营可能有变,营部空荡荡的,我派下去的也失了音讯。只有一个叫阿甲的彝族战士,催我赶快下去。”张冲令:“先派人把二营部监视起来,我马上到!” 张冲赶到便问:“电话断线之前你们几时摇过?” 杨洪元道:“半个小时前摇过。”张冲问:“二营也有花名册吗?” 杨洪元答:“有。”张冲下令:“立即把二营部包围起来!”杨洪元急令:“警卫员,绕道通知二营,就地把营部包围起来!” 张冲拿起二营电话问道:“阿甲,营长咋个样了?”“营长真的牺牲了!真急死人,你们赶快下来吧”话筒里几乎哭着是回答的。“呐咔色尔细?(你到底是哪个?)”张冲突然用彝话问。 “你说什么?我很听不清!”话筒里吃惊地反问道。 “呐咔色梅细?(你叫哪样名字?)”张冲又用彝话大声地问。对方支支吾吾地回答:“我实在听不……”没等对方说完,张冲按下话筒:“敌人!一伙十分狡猾而凶狠的敌人!先紧紧围住,黑夜,敌人弄不清我禹王山虚实,也不敢乱闯,这就使我们赢得了先解决前沿敌人的时间。否则,内外夹击,腹背受敌,那就老火了!走,到万保邦指挥部!”万保邦旅指挥部,万保邦正在与曾泽生通电话。曾泽生悲愤地诉说:“旅长,何起龙营长壮烈殉国了,要不是起龙发现得早,可能我们现在都没命了!”万保邦呆了:“什么?起龙殉国了!泽生,你再说一遍,你怕是听错了?”曾泽生道:“我亲眼见了,胸前穿了十多个洞,他还坚持打完最后一颗子弹!” 万保邦握话筒的手颤抖起来:“泽生,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师长。”张冲一只手伸过来握住话筒:“不用瞒,我已经知道了,听听前沿的复仇声,184 师有几个何营长?!”万保邦道:“师长,你……”张冲凑近电话:“泽生,前沿情况怎么样?”曾泽生回道:“我复仇之师已把敌人击退,但敌人退出一段距离便潜伏于麦田中与我军对峙。”张冲放下话筒说:“敌人还在做内外夹击我军的美梦,现在离天亮还有半小时, 天一亮敌人必然向我军发动集群冲锋,好与山上敌人配合,乱中取胜!杂种,来吧, 多多益善!通知全师,三线向二线推进,二线向一线推进。把全部手榴弹集中前沿, 估计也有近万颗。”万保邦一拍大腿说:“好啊,师长,你要摆‘刺刀飞雷阵’了!”张冲钢牙一咬说:“我们六十军已战死了那么多好弟兄,舍此,何言报仇雪恨?特别是对付那伙偷入我阵地的敌人,一定要做到兵不血刃!保邦,我们再也输不起也舍不起了!”说着,声音有些哽咽,眼眶红润起来。万保邦两眼喷着火说:“师长,这个任务就交给我了,二营部那个小山丘遍布乱石,易守难攻,我调神炮手罗谦和他的炮连上去,保证兵不血刃!”张冲道:“好,正合我意!”拂晓的前沿,敌人在轻重机枪掩护下,向前匍匐推进,我军也以轻重机枪压制敌人火力、阻击敌军推进。慢慢地,禹王山前就爬满了铺天盖地的“蝗虫”。万保邦指挥部,眼看敌人进入百米,还没有站起来冲锋之意,万保邦急了:“师长,距离太近了,对我军不利呀!”张冲突然问:“保邦,你说敌人为何还不站起冲锋?”万保邦答:“怕我们的枪子呗,站起来的目标最容易被击中。”张冲幽默道:“好吧,那就揪着耳朵把他们提起来。命令弟兄们,上刺刀!”万保邦立时会意,对着话筒道:“弟兄们,刺刀飞雷战!”前沿,我军一片上刺刀的声音……敌押阵指挥官见状:“哈,今天滇军怎么啦?要拼命了?”犹豫片刻,突然跳起,抽出指挥刀,向前一指:“刺刀阵!杀!” 顿时,敌军纷纷跃起,退弹、上刺刀、端着枪刺号叫着向我军冲来。我军战士也纷纷跃出工事挺着枪刺,呐喊着迎向敌人。两重投弹手也保持一定距离跟定其后。忽听一声号鸣,我军阵后,霎时飞出上千颗手榴弹,火乌鸦般直向冲锋的敌阵上空飞去。第一重投弹手投完向后一退,第二重投弹手往前一步,又是上千颗手榴弹飞出。那不分点的爆炸,敌军被完全埋没在硝烟火海中。未等硝烟完全散尽,我军便猛虎般扑进敌阵,枪打,刀刺。硝烟完全散尽,没死的鬼子早已跑出老远了……平野庆太郎一伙,被我军困在赖石山上,眼见外援被打跑,便几次冲下山来,皆被我军猛烈火力打回。绝望之余,平野庆太郎便指挥残敌死守,并疯狂地四处开枪开炮。中心阵地小山丘上,万保邦指挥罗谦连架起六〇炮,刚瞄准好,敌人又发来冷炮,不得不重新移动炮位。张冲叮嘱道:“罗谦连长,周围都是我们的人,炮弹绝对不许落在自己人的头上,但又必须圆满完成歼敌任务!”满头大汗的炮连长罗谦说:“师长,只要能排除敌炮的干扰,我就能圆满完成任务!”万保邦道:“师长,能用什么办法让敌人安静一下,哪怕三五分钟也好。” 张冲眯眼略加思索:“行,待我给阿甲打个电话。”说毕便摇响二营电话。电话里又传来假阿甲的声音:“你是谁?咱们已经没有共同语言了,摇电话来干什么?”张冲平静地说:“我是六十军184师师长张冲,禹王山上中国军最高指挥官,现在,咱俩不是又有共同语言了吗?咱们两家先罢战,谈判谈判咋个样?”二营部,沙包垒起的环形工事里,平野庆太郎一挥手,禹王山沉寂下来了,随后说:“张冲师长大名,如雷贯耳。让我也自报家门吧,我是平野庆太郎中佐,大日本皇军神风奇袭队队长。现在也是禹王山上大日本皇军最高指挥官,不但是个中国通, 还通四国语言,遗憾的是没通你们南蛮的语言!张冲师长,你想谈什么呢?”张冲说:“平野庆太郎中佐,你和你的神风奇袭队我也早就听说,我非常敬佩你的冒险精神和钻天的本领,你要是肯过来的话,我送你参加日本反战同盟,怎么样?”平野庆太郎大笑:“哈哈哈!张冲师长说这话,怕是有些痴人说梦吧!在这个战场上,大日本皇军还没有向中国军投降的习惯,更何况我这支有着特别训练、特别素质、特别能战斗的神风奇袭队了。张冲师长不会忘记蒋介石那些亲军撤掉防线把滇军推给我们消灭的事吗?这种事我们大日本皇军是绝对做不出来的。由此推知,日本必胜已成定局。张将军,我万分敬佩你的勇敢、果断和神鬼莫测的战术。但是,即使你是一条龙,仅靠你这支军队,能长期支撑这个战场吗?按你们中国人的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如果你能让出禹王山,我保你做个军长,甚至是司令,要什么就有什么。怎么样?张将军?”张冲差点笑出声来,急忙捂住话筒,见万保邦已做出准备发炮的手势,便慢慢地说道:“平野庆太郎,我要……”“你要什么?” “要你的狗命!”“嗵!”话落弹出,第一颗试射的炮弹飞向敌人。随着一声巨响,敌人的膏药旗和数名敌人同时飞上了天。随后,是十数门迫击炮轰然雷鸣,敌人占领的山头一片火海硝烟!个别残敌向下突围,很快便被我军密集的火力消灭。炮击一停,战士们便发起了冲锋。冲在最前面的是彝族战士阿甲,边刺边骂:“噶嫫比——娃子!叫你偷祖宗的名字骗人!”忽见平野庆太郎挣扎着站起来,举起战刀,阿甲猛跳过去,当胸狠命一刀,连枪口也直贯进去。张致中率政工队员们拥上山来,张冲递过百川义则大将的战刀:“收集所有战利品,我要摆一个战地展览,好好鼓舞一下士气。”张致中说:“我们正想向官兵进行一场爱国主义教育呢。”青年作家张天虚也说:“我们编的《抗日军人报》内容更丰富了。”禹王山主峰上,一堆柴草,上面安详地睡着何起龙营长,身上盖着青天白日旗。张冲、龙霖、万保邦、王开宇、曾泽生、杨洪元、张致中及政工队员,张士明及警卫排,在前面肃然而立。马逸飞匆匆上来报告:“师长,卢汉军长派人送来唁电。” 张冲接过看后便递给万保邦:“保邦,念!”万保邦大声念道:“接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将军批示:第184师中校营长何起龙,为保卫禹王山而英勇捐躯,为徐州会战作出了卓越贡献,特追晋为中国国民革命军第六十军上校团长。”张冲说:“我们泸西有个叫张灼的名士,代表家乡人民也发来了一副挽联—— 上联是:为国杀敌临难捐躯百战英雄名不死;下联是:白骨埋沙黄金铸像千秋忠义凛如生。” 万保邦大声道:“点火!”全体将士脱下战盔,禹王山肃立着,平原风也肃穆着。烈火熊熊燃起,青烟伸向天空,像一把青云剑。张冲扬手大声道:“弟兄们,扬起我们的军魂来——”全师朗声诵道——“决不把脊背露给仇人的利剑,总是把胸口对着敌人带血的刺刀!”政工队员们唱起了《六十军军歌》,全体将士也跟着唱了起来。中心阵地唱了起来。西北阵地唱了起来。东北阵地唱了起来。整个禹王山都雄浑、豪迈、奔放地唱了起来——我们来自云南起义伟大的地方 走过崇山峻岭,开到抗日的战场弟兄们用血肉争取民族的解放发扬我们护国、靖国的荣光不能任敌人横行在我们的国土上不能任敌机在我们的领空翱翔 云南是六十军的故乡六十军是保卫中华的武装……歌声如红河澜,如盘江波,如怒江涛,如金沙浪,如滇池潮在鲁南平原奔腾激荡着。长歌当哭,云南如火群山锻造的倚天长剑,立在禹王山上,成了鬼子永难逾越的钢铁峰巅! 赞 (0) 相关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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