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舟的书房

生为书役

苏珊·桑塔格著有《心为身役》，真是个好书名。现在对自己书房说两句，下意识就冒出个“生为书役”来。以书为牢，太多读书人发过这样的感慨，里面有甘愿，也有不甘愿，基本上是甘愿占的比重大一些，且还有些自得。自得不好，如今藉书来自得，还有点儿酸，有点儿不好意思，并且，也确有轻飘飘不知斤两的风险；更有糟糕的——达官显贵们附庸风雅，也完全能把自己的书房搞成图书馆的规模。诸多禁忌，让人都不怎么愿意将自己的书房亮给人看了。

朴素一点儿，读书人尽可将自己的书房视为厨子的厨房，就是一块工作与战斗的炼狱，是谋生处，是苦熬地，命系于此，不过被其奴役。于是，人之一生，不是被厨房奴役，就是被书房奴役，这也没什么好讲的，君子远庖厨，那是君子太将自己当了君子。兜兜转转，此生为书所役，不出意外，估计这辈子都得这么过完。人到哪儿，书房跟到哪儿，如同蜗牛背上的壳。书太多，像是在人间积攒的灰尘与罪过，有些搁置在了远方，有些则从不离身，譬如——父母的那部分藏书。

这就是命该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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