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瑞刚：神仙“九曲 溪”| 品读
崔瑞刚
对于我这个北方人来说，武夷山的九曲溪真是一个稀罕的去处。那似幻似真的景象时时刻刻沐浴着我的灵魂，这山上山下的一切都是我的夙愿。那还是在十几年前，在读《武夷山志》的时候，看到宋朝大理学家朱熹写的《九曲棹歌》，被深深的感染，想去九曲飘流就成了我多年的想法。
应朋友之邀，今天终于坐上了飘流九曲溪的大竹筏。暮秋的山水，燃烧起了我久远的激情，让梦里的琴弦随着曲曲清流弹奏出了生命的波澜。……
我乘着竹筏静静地随波游走，沿九曲而下的时候，心情也变的透明。那澄明如镜的水，瞬间化做绿色的绸缎，牵曳着竹筏驶向沐浴灵魂的地方。
九曲溪共有九曲十八弯，十公里流程。它载着满溪流的鸟语花香，翠音红韵，环绕武夷山三十六峰。水在山间，山在水中，有时激流，有时潺涓，一刚一柔，那么和谐。坐在小舟上，微闭双眼，如坐“禅”一般，悉心聆听这山这水的音律。看山看水，与青山绿水攀谈。脑子清洁了，心情清洁了，浑身的原始细胞在膨胀，灵魂由飞溅的浪花陪伴开始了崭新的旅程。
乘坐在竹筏上，看着船工躲过一个一个的激流漩涡，在一种含着惊悸的闲情中，领略着人生的不易。船工能轻易避开险滩漩流，是一种能力，人能战胜人生的坎坷更需要勇气和毅力。我很想体会一下驾驭竹筏的滋味，船工让我把双脚摊开，把竹篙交给了我。本来平稳的竹筏一下子在原地打起了圈，我使劲的点着竹篙，竹筏还是象喝醉了酒，跌跌撞撞。竹筏上一位朋友正喝着可乐，一个浪头打来，我不会躲闪，竹筏一下子倾斜了，可乐没喝到嘴里，一古脑灌到了脖里，到是引来了大家一阵可乐。船工轻轻一点，竹筏又稳稳的向前飘去。船工幽默的话语让我不好意思：“九曲和我是发小夫妻，你第三者插足，她不乐意耶。你不要再打她的主意了。”竹筏满载着笑声，“闲庭信步”。我，一面听着船工滔滔不绝的讲解九曲的传说和笑话，一面欣赏着两岸的奇峰怪石，古木苍藤。在这“碧水丹山”间心如水洗，体会了不苟言笑的道学先生、老学究朱熹为什么会涌出那样轻盈、绵情的诗思。……
传说，南宋理学家朱熹在此理学四十年，设帐授徒，著书立说，被道家称为“东南理窟”，成了道家的“第十六洞天”。朱熹临水而居，正是道家“道”的真谛——水魂。朱熹老先生在《九曲棹歌》中唱道：
武夷山上有仙灵，
山下寒流曲曲清。
欲识个中奇绝处，
棹歌闲听两三声。
……
接着，老先生一气呵成九曲溪的自然天成。“一曲幔亭峰影蘸晴川；二曲插花临水为谁容；三曲泡沫风灯敢自怜；四曲月满空山水满潭；五曲长时烟雨暗平林；六曲猿鸟不惊春意闲；七曲隐屏仙掌更回看；八曲鼓楼岩下水潆洄；九曲桑麻雨露见平川。”一向古板的老先生，虽然学问博深，“非礼勿视”，也被九曲的美所倾倒。一首棹歌，更让灵秀之水成了大名鼎鼎的“东南理窟”。朱熹好像也成了象南怀瑾所讲的：“属于五百年才出一个的天才。”
的确，九曲溪美的有“理”。在这山峰之上，岩腹之中，溪水之边，朱熹的云窝道院，胡寅理学的铁笛亭，历代儒士的留云书屋、三友堂、……。宋明两代理学儒士结庐九曲观水听竹，沐松晓月，研生创理，让九曲风流了上千年。如今，虽然九曲没了书声，没了笛声，但是九曲把理学家的“天道性命”之说理解的很透。在我们凭吊历史的遗迹的时候，也认识了弯弯九曲之飘诠释的生命真谛——“我心为本，我就是命运的主人。”……
我们借着朱老先生的道行，在九曲溪中也醒觉一下自己吧——
人生也象九曲溪一样曲曲折折。有了坎坷，咬紧牙关，挺起胸，也许就闯过去了。平安顺达时，低下头，多反思自己，让心情平淡。在曲折人生中宜刚宜柔，刚时不折，柔时不媚，游刃人生。
……
一条溪水，漱雪推云，在中国的东南方向流出了一段最让人心动的美丽。世上人类的不朽只是一种精神，而山水的不朽才是美丽的现实。不是吗？近千年前朱熹欣赏的溪水，在我们脚下，不是还那样汩汩流淌吗！我们总是羡慕被人杜撰出的神仙，能够超越生命，与时空抗衡，与山河为伍，其实，真正的神仙是山水。
在飘流九曲后，我们又登上了天游峰，鸟瞰九曲，含蕴仙气，在这山水间，我哼出了几句,也算是对九曲的告别吧：
山含紫气水流烟，
溪涓锁翠千万年，
九曲棹歌人已醉，
苍屏峰幔映神仙。
……
九曲溪，我还会来的。
崔瑞刚，内蒙古一机集团退休职工，内蒙古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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