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山：等待敲门 | 原乡文学奖征文（散文）
等待敲门
剩山
谁家有人敲门。咚咚……
客厅的桌上，孤零零地摆着一只酒杯和一副餐具，反射着冷冷的光。墙上的电钟告诉一双呆滞的眼睛，已经到了中午时分。
外面又响起了敲门声。
叹息声充斥了整个客厅。酒杯与嘴唇接吻，眉头一皱，复又分开。 墙上赫然挂着一幅全家福的照片。
真想睡呵!一觉睡下去，把人世上所有的一切都忘掉，再也不醒来。老人离开桌前，昏然地倒在沙发上……
“爷爷……”
“爸爸……”
这时，儿子、儿媳、孙子……一个个都从“全家福”上走下来，围住老人谈呀，闹呀。老人甜甜地闭上了双眼。
咚咚咚……谁家又有人敲门呢?
桌上，孤零零地摆着一只酒杯和一副餐具，反射着冷冷的光。
老人起身来到窗前。满目秋风秋雨，遍地枯枝败叶，老人不禁打了个寒噤。他抬起哀伤的双眼，朝萧萧长街望去。那里，一只绿色的邮筒孤独地站着，与老人默默对视，仿佛在诉说一种无言的忧郁与惆怅。它也在等待?
晚风吹着门前的法国梧桐，沙沙作响，勾起了老人冷冰冰的思绪。人生、欢聚、离别一一涌上心头。忽然间，他眼前浮现出儿女们的笑脸，热闹而令人心醉的家庭晚餐。如今，儿女们大了，走了。他也老了。他总是这样伫立在窗前，用期盼、消磨，打发孤独、寂寞的日子。街灯一盏盏地亮起来，闪着黯淡的光。他觉得这灯光很凄然，难道它们也担心因为明天太阳的升起，自己生命之灯的熄灭?
天完全黑了。老人仍然望着窗外，他从来没有感到像今晚这么孤独和寂寞。很久很久了，儿女们一直没有回来。他多么想对他们诉说，诉说只有老年人才会有的，孤独的内心世界。唉!要是人不老，要是还没退休，要是儿女们永远也不长大，要是……老人仰望苍穹，痛苦地喊：孩子，回来吧!回来，爸爸需要你们!但是，远处电信大楼的钟声已敲响二十三点。这钟声使他想到秋天过后，寒冷的冬日就要来临， 他的心一阵紧缩，不敢再想，浑浊的泪水流过面颊。
咚咚咚，有人敲门。会是谁呢?老人先是一惊，旋即又生出一种漠然的感觉。
他慢慢地转过身来，踽踽地朝门口挪去。
“呵呵!是您，老万头!”老人紧紧抓住他的手，生怕他逃掉似的。
“老哥，您也没睡，想和您聊聊……心里堵的慌啊!”
“怎么，您家也唱空城计?”
老万头苦笑着点点头。
老人老泪纵横，声音颤抖地说：“快，快进来!”
剩山，原名谭纯武，现居长沙。作家、诗人、记者。曾出版长篇小说《瑶红》《私奔的灵魂、中短篇小说集《城市爱人》、中篇小说集《长沙病人》、散文集《长沙腔调》、《城市流浪儿》、新闻作品集《在路上》等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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