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台一兵|华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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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山情》 一一兰台一兵原创

《华山情》

一一兰台一兵原创

周未，闲着没事，收拾零乱的照片，忽然几张老照片，悄悄地滑进我的手中，瞬间，把我的思绪一下子拉回到22年前的场景。 这是三张我与著名电影表演艺术家李默然老师的合影像（见图）。

第一张是，李默然老师手扶着护山栏杆，脖子上系着吉祥红飘条，双目炯炯，慈祥微笑，望着远方，我带着旅行帽，穿着稍后的秋装，心怀欣喜，紧靠着老人，与老人一同欣赏着眼前的景色，享受着喜悦。 第二张是和我同去的旅友，我们和李默然老师三个人亲密并排的合影。 第三张是我亲自为李老师拍摄的单人照。

说起这三张照片的来历，也确实很幸运，很巧合，很有意义。 那是1997年年秋季，我们趁节假日到陕西去旅游。看过西安古城古墙，看过大雁塔，西安博物馆，参观过兵马俑，临潼等地后，返程时，正好路过著名的华山，大家商定，停一停，看一看，爬一爬，攀一攀。

对于华山，上中学的时候，在书本上知道它，只知道它是西岳，很巍娥，很雄伟，很壮观，很险，很难爬。特别是看了电影《智取华山》后，才对华山从影像上有所进一步了解。 北京电影制片厂1953年拍摄的《智取华山》故事片，是根据真实情景改编的，我大概是在六十年代初期看过。影片反映的是三大战役后，我人民解放军解放大西北，胡宗南率部南逃，其残部逃往西岳华山，利用天险，负隅反抗，被我军侦察小分队在当地群众帮忙下，抄近路抵近华山主峰，趁敌麻痹登上北峰，机智切断敌人联略，开展政治攻势，促使华山咽喉要道千尺幢守敌投降，在大部队配合下完全彻底消灭了敌人，让华山重新回到人民手中的故事。

通过看电影，我从电影的画面中真正感悟到，那真是自古华山一条路，消灭敌人真不易。看到华山的山势陡峭，叠峰连绵，道路险峻，变幻神奇，并为解放军战士勇敢机智，英勇善战，出敌制胜，顽强不屈的大无畏革命精神所感动，所振奋。当时电影的情节也深深印在我脑海里。 为了攀登华山，登上自己心目中仰慕己久的西岳，饱览华山的巍娥险要，一睹它雄伟壮丽的风采。我们在下午时分赶到华山脚下，在离华山不远的小城镇旅店落脚住下。按照当地人的说法，半夜赶路，黎明爬山，登到东峰看日出。我们照办了，第二天半夜十二点半就起了床，带上吃的喝的，一点钟出发，跟着大部队，沿着山路，向华山峻岭进发。 趁着月色，我们经过玉泉院，回心石，五里关，莎萝坪，到毛女洞，休息片刻，踩着石阶精神抖擞向东峰挺进，盼望在五点左右赶到东峰，好看日出。 九十年代未期，上华山的索道尚未建成，上山仍沿着老华山路攀登，好在自己那时年青，刚四十岁出头，虽不算青年小伙子，也算的上身强力壮。当地人讲，华山东峰是看日出的最佳之地，从华山脚下攀上东峰，一般要三，四个小时，看了日出可拐向北峰，从北峰再通过千尺幢到西峰，再到中峰，最后到南峰。这样整体上不会走弯路。

我和同事们一路紧赶，反正是在夜里行军，虽然天上挂着半轮残月，但夜色矇眬，还好，上山的路是明的，加上前后都是人，拿手电筒的也不少，把路照的通明。大家似乎心情一样，只往前赶，不往两边看，其实在夜晚两边什么也看不清楚。 我们紧紧张张赶到华山东峰，大约五点半左右，还是来晚一步，太阳己升起一杆高了，朝霞破云而射，夜寒逐退，阳光薄薄地摊在华山阳面的山脊上，华山的雄姿瞬间显露出来，山峰连绵，峭壁四起，怪石嶙峋，云雾缭绕，天高云翔，沟深壑厚，大地遥远，乡村炊烟，黄河见弯，真乃仙境，真乃神苑，仿佛我们是从另一个世界飘荡过来，仿佛我们仍处于在梦幻。

在东峰大约呆了半个小时，我们放慢了脚步，不慌不忙地向北峰转去。走到距北峰约二十余分钟路程时，我猛然发现前面有位老人在一青年女同志掺扶下也在向北峰方向攀登，上前一细看，我大吃一惊，这不是电影演员李默然老师吗，邓世昌，邓大人吗？我这个人有个特点，记人记的准，因李默然老师在《甲午风云》中扮演致远号管带，他敢于冒犯清庭，质问李鸿章，并坚决反击日寇，在中日甲午海上大战中，在粮尽弹绝的情况下，带领致远号撞向日军旗舰，被鱼雷击中，最后全舰壮烈就义。他那血气方刚，浩然正气，凛然大义，视死如归的精神和胆略气魄，曾给我留下很深的记忆。可以说，邓世昌是我心目中崇拜的英雄，李默然老师是我尊敬的电影艺术家。 我忙上前与老人打招呼，老人是乎感觉我己认出他，向我微笑点头。因为我们是同向一个方向，我忙替那位女同志去掺扶老人，也许那位女同志也己经劳累，不客气松了手，在她转脸的那一刻，我见她己是汗流满面，气喘嘘嘘。是啊，这么难走的山路，扶着老人，女同志体力有限，难怪她沒有客气。而这边的李默然老师，脸上也是粘着汗珠，说话也上气不接下气的，很吃力，很客气地点头说声，谢谢。 我们陪着李默然老师不慌不忙向前走，他不让我扶他太紧，只轻轻地帮着就行，上很陡的台阶时，他一只手扶着护栏杆，一只手抓着我，步子迈的很娇健，很稳当。他告诉我们，这个晚上几乎是没有睡觉，十一点多就从住地出发了。还说笨鸟先飞吗。还说华山一直想来，但总是错过，这一次是下决心非登不可，说不登就更没机会了。

他还告诉我们，老家辽宁东北有名气的山几乎都登过，但华山真不一样，真美，真险，真过瘾。让人尊敬它，让人畏惧它，让人留恋它。还说，山是苦难的象征，做男人，做强人要不怕忍受苦难，要不怕吃苦，不怕困难，要敢于登山，在大山面前不能畏惧，不能屈服，让大山看到你有挑战的胆量。登山锻炼意志，爬山陶冶心魄，人家能上去，咱也不能老（落）下，人家能达到顶峰，咱也不能装熊。

我们边走边说，做为我，当时是想听拍电影的话题，而老人一直讲登山。我奈不住了就很不客气打断他的话。说李老师，您演的邓世昌真棒，真让人念念不忘。他朝我看了一眼，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说，一个民族英雄，一个有正义，有胆略的壮士，叫谁演，谁都能演好，我只是赶上了罢。他很谦虚的这句话，一直子使我感到他的身影更加高大。接着话题一转，转到拍摄《智取华山》电影方面。他说，郭允泰和方化两位老师曾给他介绍过，当年拍华山外景时吃了不少苦，看来是真的，架机取景，人员在山脊上来回活动，还得反复多次，要多次取景取角度，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我忙插话，说您们拍《甲午风云》也很辛苦。他点点头，说北影拍华山是五三年，我们长（春）影拍《甲午风云》是六0年，他们更苦点，我们好点，因为五三年那时刚解放，电影器材，电影技术很原始，很落后，到我们时候就好多了。默然老师接着说，他们是给山较劲，我们是给海较劲，最终都赢了。他诙谐风趣的话逗的我们直笑。他还说，我给方化这个老东西拍死对头，（我们会意他指的是在《甲午风云》中他演邓世昌，方化演日本旗舰指挥官）这老东西他凶惨，他狠，眼睛瞪的大，我不服他，眼睛比他瞪的还大，头比他仰的还高。他欺负中国人，船不行，武器不行，没有炮弹打不死他，我撞死他。戏上我们是死对头，下来是好朋友，他还请我喝酒。 人们常说，相伴说闲话，不觉路途远，我们边走边说，一会儿功夫就爬到了北峰。在一处较开阔的地方，默然老师提出休息一会儿，在休息的空档里，我提出来，和他照个相，他很高兴应允了，于是就留下了这三张相片。

那时条件差，没有摄影设备，我只带了个一般旧相机，如果有，我非多拍些镜头不可。 我们在北峰歇了一小会儿，默然老师可能感到，我们和他在一起，行动不自由，会拖累大家，就主动提出来，让我们先走，说，你们年青人，身体棒，有气力，大胆往前走，很多美景在前头，抓住机会看个够，终身不悔后。他说他跟在后面走，能赶多远是多远。 我们和默然老师分手，竟直向华山西峰攀去，走了好远回头张望，默然老师仍在原地向我们招手。

多好的老人，多慈祥的老人呀。后来我才弄清楚，那一年是他的七十大寿，脖子上挂着红飘带，是寿辰吉祥的象征。七十岁的老人，不服老，要征服西岳华山，要用双腿丈量这天下险山，这是多么宏大的气魄，这是多么顽强的精神。 后来，我上网查了一下，才知道李默然老师一生演了很多电影。他在《兵临城下》演钟部长，在《花园街五号》演检查官，等。都演的是主要角色，演的都是好人，演的都非常出色和成功。他把毕生献给了电影表演艺术，而他的表演艺术同时得到了大众的认可，获得很多奖项和艺术殊荣。特别是在《甲午风云》中扮演的邓世昌，激励了一代人，教育了一代人。他那慷慨悲壮，大气磅礴，忠勇兼备，性情刚烈，从力主出海作战，到最后弹尽粮绝，下令全舰撞向日本旗舰吉野号，把爱国将领那腔热枕，视死如归，的大无畏英雄气概表现的淋漓尽致。 李默然老人于2012年11月6日逝世，终年85岁。他走了，但他精神永存，他那挂着红飘带的神色，他那慈祥的微笑，他那不慌不忙的语速，永远留在我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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