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相互联系
人们曾经拆卸过宇宙,却不知道该如何将它再拼起来。
还原论,是主张把高级运动形式还原为低级运动形式的一种哲学观点。
侯世达曾经在《哥德尔、艾舍尔、巴赫——集异璧之大成》中说过,还原论是对这个世界最自然的理解方式。
它是说“如果你理解了整体的各个部分,以及把这些部分'整合’起来的机制,你就能够理解这个整体”。
侯世达表示,只要是精神正常的人就不会反对还原论。
还原论最早的倡议者之一是笛卡尔,他是这样描述这种哲学观点引导下的科学方法的:将面临的所有问题尽可能地细分,细至能用最佳的方式将其解决为止。并且以特定的顺序引导思维,从最简单和最容易理解的对象开始,一步一步逐渐上升,直至最复杂的知识。
从笛卡尔、牛顿等现代科学奠基者的时代,直到20世纪初,科学的主要目标都是用基础物理来对一切现象进行还原论式的解释。
而此后的30年里,物理学又有了相对论和量子力学这样革命性的发现,但是20世纪的科学也见证了还原论梦想的破灭。
虽然基础物理学和还原论对于解释极大和极小的事物取得了伟大的成就,但在对于接近人类尺度的复杂现象的解释上,他们却保持了惊人的沉默。
一系列令人窒息的新发现促使我们承认,简单而深远的自然法则支配我们周围网络的结构和演化。
对复杂行为如何从简单个体的大规模组合中出现进行解释时,混沌、系统生物学、进化经济学和网络理论等新学科胜过了还原论。
反还原论者的口号“整体大于部分之和”也随之变得越来越有影响力。
20世纪中叶,许多科学家意识到,人类尺度的很多现象无法被归入单个学科,它们需要在新的科学基础上从交叉学科的角度进行理解。
人们开始尝试建立新的基础,其中包括控制论、协同学、系统科学,以及后来才出现的复杂系统科学。
从基督教的成功故事中,我们可以瞥见复杂网络强大的力量。许多人将基督教的成功归功于一个历史人物,这个人就是我们今天熟知的拿撒勒的耶稣。
但实际上,基督教的成功应该归功于一个正统的、虔诚的犹太人,而他从没有见过耶稣。他的希伯来语名字是索尔,不过我们更熟悉他的罗马名字保罗。
早期的基督教只不过是一个从犹太教派叛离的派别。基督教被犹太和罗马当局视为异端,因此遭到当局的迫害。
是保罗帮助基督教从一个犹太教的小教派变成此后2000年西方世界的主流宗教,他利用复杂的社会网络传播了教义。这个社会网络就是公元1世纪文明世界的社会网络,连接着罗马和耶路撒冷。
在保罗生命最后的12年内,他徒步行走了近1.6万公里。他不是随意游历,而是走向那个时代最大的社区,走向信仰能够萌芽和高效传播的人群和地方。
保罗是公元1世纪社会和宗教链接的掌控者,他之所以能获得成功,是因为我们每个人都相互连接在一起。我们的生命形式、社会世界、经济体和宗教传统都展示着极其复杂的关联性。
正如伟大的阿根廷作家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所言,万物相互联系。
再如基因拼图,对于细胞中一起工作的基因而言,地图告诉我们癌症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当我们把这些地图并排摆在一起时,真正令人惊奇的事情出现了。
是的,是简单而深远的自然法则在支配我们周围网络的结构与演化。
20世纪,在花费了上万亿美元的研究经费拆卸自然界之后,我们终于承认,除了进一步拆卸,我们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了。
还原论是20世纪很多科学研究背后的推动力。
还原论告诉我们,要理解自然界,首先要认识它的各个组成部分。
这里包含着一个假设,一旦理解了每个部分,我们就很容易掌握整体。这就是“分而治之”,从细节中寻找问题。
我们接受的教育,就是通过研究原子和超弦理解宇宙,通过研究分子认识生命,通过研究单个基因理解复杂的人类行为,通过研究先知认识时尚和宗教的起源。
目前,我们几乎完全了解事物的各个组成部分。
但是,我们对于自然界整体的理解仍停留在过去的水平。实际上,将各个部分进行重新组装要比科学家们想象的难得多。
我们意识到,自然界并不是一个设计良好、只有唯一答案的谜题。
自然界的神奇之处在于它利用了包罗万象的自组织法则,但对我们而言,这个法则仍然是个未知之谜。
如今,我们逐渐认识到,没有什么事情是孤立发生的。大多数事件和现象都与复杂宇宙之谜的其他组成部分或相互关联、或互为因果、或相互作用。
我们开始认识到,我们生活在一个小世界里,这里的万事万物都相互关联。
终于,在沿着还原论这条路飞奔时,我们撞上了复杂性这堵墙。
心归航,再启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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