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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决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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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的日子，我时常沉浸在一种无比巨大而甜蜜的幸福之中。时常回忆起那些美妙的夜晚，因而我的心，时刻都被一种刻骨铭心的思念捆绑着。于是，我很冲动地写了几封情愫绵绵的信给小雪，表述我对她的思念，然后在一种无聊而漫长的等待中度过。
一个月的中午，传达室的老张头很兴奋地叫住了我，说有雪儿写给我的一封信，我拿了那沉甸甸的信封，满怀欣喜地躲到小屋里去看。小雪的信写得很长，开头有点亲热的温度，读完信后，我才发觉比平时多了一样东西，那就是忧郁，透人心肺的忧郁。我原本以为她学习累，或者人际关系不好相处，一时烦闷，就耐心地写信安慰她，开导她。
第二封信，大概是在一个月后收到的，却是一个男人的笔迹。准确地讲，是一个男人的字迹，很零乱的那种，但所有的内容却是在谈我和小雪的关系，最后又把他和小雪的关系摆明了，说小雪和他木已成舟之类的话，希望我如果是真爱小雪的话，处处为她的幸福着想，就应该自觉地退出，还说小雪也希望如此云云。我有点不相信，但是小雪确实很长时间没写信给我了，难道她变心了吗？难道那一夜是假的吗？难道所有的誓言都是假的吗？我在心里一遍遍地问自己，我不敢相信它是真的。
以后的日子，我都是一个人从白天坐到天黑，唯有那漆黑的山林，孤独地伴我呜咽。这情，这义，有日月作证，山林为凭，难道会假么，苍天啊！难道你真的就这么绝情么？
好长一段时间，又没收到小雪的信了，我不知道她日子是怎么过的，我也不知道她此刻心里又在想些什么，此刻我多么想见小雪一面呀！
出于种种怀疑的心思，我就怀着侥幸的心理，回到了北岐村，回到了明叔那个清贫的家，见到明婶就急切地追问：“婶，小雪写信回家了没？”
明婶冷漠地回答道：“没！”语气简短而冰冷，好象很累似的，再也不愿多说一句话。
明叔递给我一杯茶后，说道：“子枫，我晓得你和小雪好，可你也该知道一个农民付出很大的心血，供自己的子女上完大学，那是要花多大的心血啊！小雪后面又有一大堆弟妹，我想以后让她能留在城里上班，不想再让她回农村，也好给弟妹作个榜样，我想你要是站在我的立场上，你会怎么看，再说我们的家境……”明叔欲言又止。
我无语，但明白明叔明婶的意思，只能违心地说：“是呀！可怜天下父母心！”
明婶见我没钻牛角尖，就高兴地说：“就说子枫这孩子最懂人心嘛！”明婶的话语，让我感到心好像被刀子刺了一下。
我知道我的这些话，已使我完全放弃了小雪，放弃了我的所爱，我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心不在焉地看着镜框里的照片，发现有一张照片是我很陌生的，虽然我看过不少次了，这是一张英俊男人的脸孔，偌大的镜框，唯有这张，背景就是小雪那所学校，我想一定是小雪的同学，而像小雪那样内向的女孩，想必一定是关系非常了，可小雪从来没有讲过呀！这是张新添的照片，我心里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
明婶见我仔细研究那张照片，就坦然地说：“我们在省城的亲属，给雪儿说下一门亲事，还是雪儿的同学，他父亲答应能为雪儿安排工作，这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好事呀！唉，雪儿再也不用我们操心了。”
我的脑子里一时空白，想不起这个英俊的男人是谁，所以没理会明婶的话，但潜意识一下觉察到，他很可能就是写信给我的那个男人。我才记起了小雪有一封信给我，信中曾这样写道：“我的一个男同学，曾经在别人面前夸口，说我是他的对象，以后可能很自然就是……”
我简直不能容忍，这就纨绔子弟的轻浮作为，不想现在事情却变得如此之快，真是人心巨测，事事难料，也许时间可以改变人的一切。
明叔明婶说他们有事先忙，让我一个人在家里看电视，摆了一些剥下的糖和半碟葵花籽，我哪有心思再看下去，心里失落到极点，我几乎绝望了。
小雪啊，既然你有新的意中人，为何还要编一套谎话来骗我，为何还要上演那一场浪漫戏来骗我呢！你要说你不爱我，我可自觉地退出，你这样做，真比拿刀子捅我的心还要残忍，就算我们萍水相逢，你也不该这样对我，何况我们已经有五六年的感情了。
为什么，这到底为什么，什么感情全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我眼中的小雪，不再是圣洁的女神，而是一个贪慕虚荣的女人。为了名利，竟不惜拿自己的贞操，去换取虚荣的感情骗子，是啊！女人是富有演戏的天才，这一切都是戏，都是戏！
黑夜中，我仰天狂笑，夜晚的风好凉啊！大风扬起尘土，席卷而过，树枝在狂风中乱舞，黑云盖天，凝重得像铅块一样。四处一片漆黑，已不再有灯火闪烁，山野变得荒凉而恐怖，远处一道凄厉的闪电划破长空，紧接着沉闷的雷声滚滚而过。在这空旷的原野上，我失声痛哭，为我夭折的爱情，为我曾一生一世深爱的女人。
哭声在黑夜中特别地凄凉，泪水滚滚而下，风吹乱了我的头发和衣衫，我就像一只在狂风中飞舞的紫燕。这到底为什么，老天啊！你回答我，回答我！苍天无语，只有滂沱而下的雷雨回答我，密不透风的雨丝将我密密捆扎，让我有些室息。雨水模糊了我的眼睛，来吧，雨啊，再下得猛烈些吧！我渴望这倾盆大雨，让它把我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痛苦，都带走吧，带走吧！
当我醒来的时候，模糊地看见母亲疲倦而苍白的脸，那双通红的眼睛透露着极度的忧伤。
“妈！”我轻声叫道，禁不住热泪滚涌。
母亲给我掖好被子，流着泪说：“不要说了，妈知道你心里委屈，也好，一切都过去了！”说完转过身，偷偷地擦眼泪。
2
在我静心地遗忘过去的时候，来了一个人，也就是她，从此改变了我和小雪的命运，但我又怎能怪她呢！这也许是命运的安排。
这个人就是丽，她悄然走近我沉郁的内心世界，为我带来了新的生活和爱情，在我恢复伤痛的日子里，丽无微不至地照顾我，疼我，怜我。有时我发现，我只是爱着小雪的影子，而我渐渐地感觉到，只有真情才是最为永恒的，最为宝贵的，也是最为珍贵的。
在短短的一周后，我们已无话不谈，我的心情也好了许多，丽带走我所有阴霾的乌云，我的世界已开始透露着新的生机和第一缕曙光。越来越亲近的接触，使我又找回那种恋爱的感觉，青春焕发的丽，也越来越透露出女人特有的细心体贴，我的心灵之门，不知不觉地向这位可爱而美丽的姑娘开启了。
有一种可怕的意识，连我都感到震惊，我正在试图将丽代替雪，为什么不呢？我在内心一遍遍问自己，难道这是我对情感的叛逆，不，我再一次肯定这种判断，为了一份已经褪色或几近变质的感情，而放弃一份真正的爱情，这究竟是固执，还是执着呢！
难道我又要走进一个感情的误区，我开始有点思维混乱了，但我相信，我还不至于违心地选择生活，因为我知道真正追求感情唯一的人，最终的结局很可能是两手空空。所以，当我穿透所有浪漫感情的花环和陷井之后，我已经感到自己很累了，也觉得自己好象在衰退。
在情感的道路上，随处都可以看到我凋零的心之鳞片，我要走出来，我需要一份真实的情感，一个真实的家，一个真正属于我，一个真正爱我，体贴我的爱人。我承认，男人在有些时候是很脆弱的，那样只会自食恶果，后悔不迭。
有一件事，我必须去做，因为我要寻找自己的归宿了。所以，我独自乘车去了A市母校，这个时候，正是学校上课时间，我轻车熟路地进去校门，径直来到小雪那间宿舍，里面空荡荡地没有人，屋中除去小雪那张洁白干净的床铺，正墙上挂着小雪的大幅照片，正冲着我脉脉含情地微笑。我默默地将如意挂链取下，心情沉重地挂在相框上，这是我放弃一生最爱也是最珍贵的东西，深情地抚摸着小雪的眼睛、鼻子、嘴唇，不禁泪如泉涌。
我拿起笔，泪眼婆娑地在纸上写道：“别了，我爱的人，为你不再为难，为了你永远地幸福，爱你的人，枫！”眼泪滴落，湿润了纸张，字迹有些模糊。我狂奔出宁静的校园，思绪凌乱地遗落满地。
满腹忧伤地，在暮色中回到了北岐村，那个生我养我，将我一生连接在一起，古老而又可爱的村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