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小蒜儿（四）
小蒜儿（四）
一面写着“红领巾野生植物采集队”的红旗飘扬在半拉山下的万绿丛中，在当年革命先烈战斗过的地方，几十名带着红领巾的少先队员忙碌在山下。一颗颗雪白的小蒜头汇集起来，像一粒粒的珍珠，散发着光彩。他们被源源不断地送到药材收购站。宝娃和董小梅在繁忙地指挥和协调着。挖掘、剪蒜头、洗干净、晾晒、集中等等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茎叶也不丢弃，除了每人带回去一些之外，其余的都送给村里的各家各户。他们为了集体，为了国家急需的药材，不畏酷暑，自觉地劳动着。
天气真热。午后三点，金龙和百冬一人背着半口袋小蒜头穿过苗圃，跨过铁路，来到村子里的大街上。白布小褂被汗水湿透了，紧紧地贴在背上，再被沉重的口袋一压，可真难受。
“宝娃今天派我俩去收购站交蒜头，可真不怎么样！还不如在半拉山挖小蒜儿，那还图个凉快呢！” 金龙用手背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说。
“这不是轮流送嘛。都知道送蒜头是个累活儿，前几次都是宝娃和小梅送的。后来大伙儿觉得不合适，才提出轮流送的，你当时不也举手同意了嘛。”
金龙听了百冬的话不吭声了。金龙是一个私心较重的孩子，遇到事儿，想自己的多，想别人的少。虽然宝娃等同学没少批评他，他口头上也答应改，但一遇到事儿，老毛病又犯了。他听百冬的话里有责备的意思，就不吭气了。
百冬看了看默不作声的金龙，担心自己的话说重了，金龙接受不了，就想缓和一下沉闷的气氛：“金龙，你渴吗？前边就是我家，咱们喝点儿水去。”
“渴！嗓子都冒烟儿了。”
俩人来到百冬家，把口袋放在大门口。打开大门，门楼下一阵过堂风吹来，凉爽宜人。百冬走进堂屋，从水缸里舀出一瓢凉水，递给金龙一口气喝了个够，一瓢水剩了个底儿。
百冬接过水瓢，泼了水底，舀了半瓢水喝了，说：“真痛快！金龙，你在门楼下等我，我换件小褂咱们就走。”
金龙来到门楼下，嗖嗖的小风，吹干了身上的汗水，他觉得神清气爽，忘却了刚才的不快。他坐在门槛上看街景。大街上很安静，人们正在歇晌，没有行人，蝉在树上不知疲倦地叫着。不知谁家的三只老母鸡顺着墙下的荫凉儿在觅食，脖子上的毛一耸一耸的，显出一付懒洋洋的样子。
“破烂儿玩意地换！”随着一声吆喝，从西边街口柺过来一个四十来岁挑担子的小贩儿。他顺着街面向金龙这边走来。他在金龙面前歇下担子，“小兄弟儿，在这歇凉那，好凉快的地方。买两件玩玩儿。”他向金龙兜揽着生意。
“没钱。”金龙回答。眼睛却向担子上看去。前边的竹筐上架着一个佷大的方木盘，上面的铁罩子里放置了当时城乡小贩儿所卖的玩具。无非是五颜六色的泥人、泥狗、泥猫之类。罩子上挂着一些小刀、梳子、小竹笛之类的小玩意儿。这些金龙都看不中，唯有两支玩具手枪吸引了他。墨绿色的木把儿，木把儿的尾部还拧着一个小铁环儿呢！电镀的枪管闪着亮光，枪口上塞着一个连线的小木塞儿，枪栓上的小木疙瘩儿也是墨绿色的。他在供销社里见过这种手枪，好几块钱呢！他央告了妈妈好几次给他买一支，但是他们连理都不理。他不知道，几元钱是一家人一个月的油盐钱，妈妈怎么舍得用来给他买手枪呢！他和小伙伴儿玩军事游戏时，只能用一个弯把的玉米骨头当手枪。要是有这么一支漂亮的手枪那多带劲！但是眼前的手枪也是要用钱买的。但钱在哪里呢？”
精明的小贩儿看出了他的心思，“小兄弟儿，你看这手枪多漂亮啊！带响儿的。买一支吧，才三块钱。没钱用破烂儿换也行。碎铜烂铁，旧衣服都要。”
金龙没吭声，他知道家里没有碎铜烂铁。旧衣服妈妈也是补了又补，实在不能补了，还留着打袼褙做鞋底呢，也不能用来换手枪。小贩儿见他没说话，就打开罩门，炫耀般地拿出一支手枪，拉上枪栓，一搂扳机，“啪！”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响，小木塞儿从枪口里弹了出来。金龙看呆了，多好的手枪啊！他从小贩儿手里拿过手枪，学着小贩儿的样子，拉上枪栓，塞好木塞，一搂扳机，只觉得手指一阵轻微的震动，“啪！”地一声脆响，木塞应声射出，金龙激动地心都要从口里跳了出来。他握着手枪，反复地看来看去，爱不释手。
小贩儿的脸上露出狡黠的微笑。
“小兄弟儿，口袋里装的什么呀？”
“小蒜儿。”
“什么样的小蒜儿？我看看！”小贩儿说着解开口袋嘴儿，晶莹透亮的小蒜儿头呈现在他的眼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小贩儿一阵惊喜！心想：“我们村里的老中医委托我帮助收购一些小蒜儿头入药用，不论价钱高低。听说有人高价倒卖，发了大财，活该我走运，该我发财。”
想到这里，他满面堆笑：“小兄弟儿，这把手枪我看你是真喜欢，拿到手里，枪环上系着一块红绸子，腰里扎上根小皮带，手枪腰里一插，多威风啊！真像个小英雄。你要是没钱，也没破烂儿，你这两口袋小蒜儿头我也要，给你两支手枪，成全你当个双枪手。怎么样啊？小兄弟儿。”
“不行！这小蒜儿头是我们班集体采的，要卖给国家收购站的，不能给你。” 金龙坚决地说。
“哎呀！小兄弟儿，你怎么死心眼儿呀。卖给国家收购站是卖。卖给我也是卖，再说，这是药材，国家收了也得给人治病用。我收是给我们村老中医，也是给人治病，这不一样嘛！我收了就挑回去了，还省的国家用汽车运呢！小兄弟儿，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金龙一想：“对呀！卖给谁不都是治病吗？还省了国家的汽车运呢！还能得两支手枪。……”他想到这里，说：“好吧！不过不能都给你，只能给你一口袋。我用一袋换你的两支手枪，你要不愿意换，那就拉倒。”
小贩儿一听，一撇嘴：“哎呀，我说小兄弟儿，你可真够精明的，一袋换两支手枪，这样一来，我可赔老鼻子了，再把那袋里的添上点儿。”
“不换就算了，就这我还得挨批评呢！”金龙不情愿地说。
“好吧。就换给你，算我交你这个小朋友。”小贩儿一边说着，一边拿出另一支手枪递给金龙，把一袋小蒜儿放入后面的竹筐里。小贩儿挑起担子，钻进胡同，飞快地走了。
金龙心里这个高兴劲儿就别提了。他握着两支手枪真在左右开弓地练枪法呢！百冬从院子里走出来。
摄影/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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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瑛，笔名玉石，初中的时候就开始喜欢文学，在文学中陶冶情操，在文学的海洋中畅游。善于发现美好的事物，用文字记录下来，用相机拍摄下来。爱好文学、体育、戏曲、曲艺、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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