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霞 | 又是南瓜花开时
花洲文学
又是南瓜花开时
文 | 李清霞
又是南瓜花开时，我捡拾着过往的点点滴滴……
——题记
童年的记忆里，南瓜是我家的特产，是母亲的味道。
小时侯，母亲最爱种南瓜，种的南瓜方圆几十里都是数一数二的，瓜大、色纯、面甜、产量高。
曾记得，我四岁时，母亲种的南瓜长势特别好，结的南瓜吃不及，送不及，两天下来，就那么几棵瓜秧，寸尺见方的一片沟沿，硬生生地积攒了一车子的南瓜，母亲决定把南瓜拉到集市上去卖。可是，派谁去呢？父亲又不在家，小弟才一个多月，两岁的大弟还需照顾，母亲不能去。于是，那天晚上，躺在床上，母亲就教我算账。母亲说，到集市上之后，如果一斤南瓜五分钱的话，那么两斤南瓜就是五分钱加五分钱等于十分钱，十分钱也即是一毛钱。两斤一毛钱，这就好算多了，四斤是两个两斤，一个两斤一毛钱，两个两斤自然是两毛钱了。但如果一斤南瓜是六分钱或七分八分钱，算法还是一样：一斤六分，两斤就是六分加六分；一斤七分，两斤就是七分加七分；一斤一毛，更好算，两斤就是两毛。那天早晨，天还没亮，母亲就做好了早饭，我和二伯吃过饭，二伯就拉着一车子南瓜和我上路了，我们到集市上时，天刚蒙蒙亮。深秋的早晨，寒意逼人，二伯先让我穿好棉衣，把我从车上抱下来，让我靠着车子坐在凳子上，用褥子的一角围盖住我的双腿，又寻了几根树枝放在我边上，这样我就能用树枝，以地为纸算账了。安顿好我之后，他抽出秤杆子，拎出秤砣子，拿出用破旧布做的秤盘子，预备着给人家秤南瓜。我和二伯刚准备好，就有人来问价了，二伯说："一斤一毛钱。″那人说:“太贵了。″摇摇头走了。二伯跟我商量说:“那边也有个卖南瓜的，我去打听一下今早南瓜的行情。"我慷慨地说:“你去吧，这儿有我。″
他问完价，回来又和我商量说按七分钱一斤卖吧，我说：“行。”就这样，顾客来买了，二伯秤重量，我就用母亲教我的计算方法，嘴里念着一斤七分，二斤七加七，四斤十四加十四，八斤二十八加二十八，用树枝在地上划着算着钱数，算好一单，我收钱并交给二伯查验完毕后放在我怀里的钱袋里……不知道二伯秤的是否准确（因为二伯不会算账，也不太会秤重），更不知我计算的是否准确（一个只有四岁的幼儿），只知道我们的摊位围的人最多。买南瓜的人很多，围观我计算的人也很多，只听他们不时地发出赞叹：这么个小不点，竟会算账，真了不起！算的还像那回事，挺正确的。
因为我家种的南瓜长势旺，结的瓜多，总是干锅炒南瓜毕竟太单调。于是，母亲总是变着法子用南瓜为我们做好吃的。
有一次，母亲不知从哪儿听了一个南瓜的新做法——南瓜糊汤面。于是，那天中午，她就试着做了一顿。因为糊的面是事先炒过的面，所以面汤就特别的香。弟弟只两岁多，似乎还不懂什么叫吃饱，尽情地坐在地上吃了一碗又一碗，直到实在吃不下了才消停。当他翻身想站起来时，只见那圆鼓鼓的肚皮像个圆溜溜的大西瓜一样在他弱小的身体上左摇右晃，他本人就像个被玩弄的木偶一样，任凭他怎样用力，都翻不成身，站不起来，最后，他索性躺在地上不起来了。看着他挣扎着想起却怎么也起不来的憨态，奶奶笑的捂着肚子，母亲笑的流了眼泪，我笑的饭碗差点儿掉地，连一向严肃的爷爷也笑了。
后来，我长大了一点，就跟着母亲学种南瓜。南瓜是喜温的短日照植物，它对土壤类型要求不严格，但还是以肥沃、中性或微酸性沙壤土为好。当时，母亲并不懂这些，只是凭着她多年种瓜的经验教我提前一个月沿沟边、地头，找几块小桌面那么大的地方，先用铁锨挖窝，然后给每个窝浇上几勺大粪，并掩埋。过几天，再把土松一松，再浇一点儿大粪并掩埋，就这样，种南瓜的土壤就算准备好了。等到播南瓜籽时，再把每个窝内的土松一松，用手捏几粒瓜子，小心地把南瓜种子不深不浅地按进松软的土里。此时，母亲就会一再叮嘱，不要按的太深也不要太浅，深了种子会被闷死，浅了种子又容易裸露在地面，都需要重新种。浇上水后，第三天，南瓜苗就齐刷刷地长出来了，它们在阳光下，弱弱地怯怯地望着你，让你顿生爱怜。第六天，你再去看它们，它们已经拔节，看上去很健壮，只是，它们几个挤在一块，不利于生长。母亲就教我如何小心地拔出挤在一起的南瓜苗，这些被拔出来的瓜苗，或被送人，或被拿集市上买了补贴家用，实在没地方按插的话，就随便种在另外的地方，任其生长了。等南瓜苗长的再大一点儿，秧长到两三米长时，母亲就教我打掐南瓜秧。母亲说，要把长在叶子与主茎处的芽掰掉，这南瓜才结的多。是呀，需要有份恨心，修去旁枝斜叶，才能结出累累硕果。
再后来，我上了高中，每每放假回家，母亲就挑最鲜嫩的南瓜，擦成细丝状，放在锅里用开水淖熟，捞出，倒进凉开水中冰一下，再捞出，淋水，和凉面放在一块儿，淋上芝麻油，浇点儿醋和蒜汁，搅拌均匀，那味道至今难忘；她还用油给我炸南瓜饼子吃，回学校时，又总会装几个油炸南瓜饼，让我带给同学。
南瓜生长最旺盛的时候，也是南瓜花开的最热闹的时期。金黄色的南瓜花举着小喇叭挺立在碧绿的瓜秧上，像宝石蓝的天空中闪着无数亮晶晶的小星星。此时，母亲就会让我到南瓜秧里去寻没结南瓜的南瓜花，摘回去，放在盆里，用水洗净，淋干水，给我们做南瓜花炒鸡蛋。那时并不知道南瓜花还有清除湿热、消肿散瘀、抗癌防癌和治疗黄疸、痢疾、咳嗽等作用；也不知道它是强身保健食品，其花粉能消除疲劳，增强运动员斗志，使老年人重获青春活力，使儿童增高增智，使病弱者早日康复；更不知道它还对幼儿贫血、慢性便秘、大肠疾患、高血压、头痛、中风等病症有一定的辅助疗效。只知道它是我们童年时代最爱吃的菜肴，而且只知道它只能和鸡蛋一起炒才好吃。现在，人们生活富裕了，生活水平和生活质量也高了，用南瓜花做的菜可多了。除了南瓜花炒鸡蛋，还有酥炸南瓜花、油炸南瓜花、南瓜花煎蛋、青椒炒南瓜花以及南瓜花瘦肉汤、鲫鱼南瓜花汤、南瓜花肉丸汤等等，变着花样做出各种美味。母亲总是感叹她不能变着花样为我们做南瓜花菜了，我们也总是宽慰她说：人家大厨识字多，又是专门研究做菜的，他们用南瓜花做的菜，营养更丰富，味道更纯正，我们只需说句“想吃″就行了。以后呀，咱们家的厨房里还会有专门的营养师呢。母亲听了，笑起来了，我们也跟着笑起来了。
现在，母亲身体大不如从前，再也没有精力种南瓜了，但她对南瓜依然情有独钟。
又是南瓜花开时，前几天给母亲打电话，母亲聊起了她这几天的饮食，笑着说她这几天一天三顿都想吃南瓜。要么吃南瓜糊汤面，要么喝南瓜玉米粥或南瓜小米粥，她的便秘好了，她再也不用吃芦荟通便胶囊了。电话里，听着母亲爽朗的说笑声，我的喜悦也不请自来。
又是南瓜花开时，那里边母亲的味道最浓烈，它陪我们度过了欢乐的童年时光，它陪我们走过了拼搏的青葱岁月，它一定还会陪着我们走向美好的明天，奔向幸福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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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网络
作者简介：李清霞，河南邓州人，善良乐观，热爱生活，喜爱在文字的世界里遨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