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子 | 碎琴（诗歌）

碎琴

文|微子

传说，楚琴师俞伯牙乘舟南下，汉阳遇雨，识隐士钟子期，结知音之交。后伯牙重游汉阳，子期卒，遂碎琴而终不复鼓。

 第一章

一台古琴，二十二根细弦

弦丝如命，弹不开世俗的冷颜

孓然一身，对烟波楚天

连天的江水翻卷着一声声喟叹

楚天阔，楚路远

谁知此心愿

漫铺开秋色夕阳

面对着半江渏涟

一双枯瘦如柴手

一根低沉如雾弦

也不过是一点忧郁的叮咚

江水宁

长天暗

白鹭翻

乌云滚滚压江岸

忽一声惊雷又重弹

青山没

白浪卷

水连天

小舟打旋颤不前

抚琴人茫然船头站

江水啊你不要再回环

不

浪滔天

但愿你能沉我小舟昏昏然然

但愿你能把我压在浪底又推向浪尖

谁知我的心

谁懂我的音

可怜白发生

寂寞愁万千

倒不如流水归心泉

……

第二章

一声山雀的婉转

惊醒了又一个黎明

一带长长的素纱

从这山飘到那山

拱桥卧青沟

绿水绕山涧

枫叶烧流水

连着紫云天

一阵凉凉山风过

剪一缕楚歌也近也远

楚天空兮云淡

放白鹤兮归天

音乐的心怦然唤醒

摸摸琴，在身边

摸摸心，在轻弹

噫

这难道是我向往的仙间

不，先生

这是人间

人间胜景有异同

花开花落年复年

映红日出

送白云还

不也乐乎

今日得君一赤檀

何不对清秋一弹

啊，先生

你也不问我从哪里来

路上食了多少风烟

你也不问我到哪里去

你怎知我曲里几多坷坎

哦，先生

浪里的白鲤有几多沉浮

风中的白鹭有几多飞溅

抱琴风波来

必有幽曲弹

与我歌一曲

江月缺复圆

感君一片意

待我调素弦

琴声有轻重

心曲无深浅

一块铁青色的山石

摆好了那明月赤檀

一个坐北

一个坐南

上是蓝天

下是深涧

一群山鹰

悄悄近前

一阵清风加急雨

风吹芭蕉

雨湿花瓣

三月江水起洪波

十月秋山红烂漫

山青青

水绵绵

流水依依绕高山

云中有客立天地

花间细雾轻如烟

月落黄昏雄鸡唱

林中黎明鸟惊喧

千溪争流归大江

万峰竟高刺破天

一声飞瀑惊弦断

银河泻落群星溅

山暗，水暗，云暗

东流水缓缓

啊，先生

第一声清音那是天国的召唤

她唤我和你琴声相连

第二拍弦颤你拉我起步

去看晚归的白云飘进深山

方留恋

回音收再难

我随你潺潺流水同饮涧

荡荡乎流水

巍巍兮高山

人生真知趣

全在自然间

天上音乐也如此

先生你何不往下弹

我弹我弹我再弹

先生你不要出我心间

我的琴随我走遍五湖四海

枯涩的弦线几次次弹断

今日里与君一席琴语

君知我如同音符知弦

近处是流水

远处是高山

弹琴钓明月

清歌绕南山

……

第三章

那是一个月黑的夜晚

有一个幽灵徘徊在山间

青山卸去了最后一片红叶

绿水枯死在一个白色的港湾

白雪和黑霜正在合谋

策划着一个残酷的严寒

也许是霜

三千丈的白发倏然飘散

也许是雾

二十二根弦不能再弹

只有一个思念思念

只有一声呼唤呼唤

啊，先生先生你在哪边

你为何走的这样急

留下我一人形只影单

纷纭云尘世上谁是知音

冷清清深山里谁对严寒

有谁人再知我高山流水

有谁人再识我音深音浅

我知琴，琴为我鸣

你识我，我为你弹

而今你去归似箭

无人识清音

有琴也徒然

无人识清音

要琴也徒然

在一个霜重的早晨

在一个凝固的冬天

在楚国的青山间

在汉水的月湖畔

有一堆紫色的檀木碎片

有二十二根白色的断弦

（图片来自网络）

作者简介：微子，刘振伟，邓州市夏集中心校教师，文学爱好者，自由撰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