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安顺》乡人乡贤 俗世妙人——邓克贤 谨以此文献给邓克贤先生 2019年第102期(总457期)

俗世妙人

——邓克贤 谨以此文献给邓克贤先生

(俗世有烟火,也有妙人)

——题记

武贵琼

近半月以来,老有一事挂在心头,不敢去碰触,怕碰触之余惹出的那份唏嘘与遗憾。

清楚地记得那天是9月21日,我正去往杭州休假的途中,朋友圈传来安顺文化学者邓克贤先生因病不幸离世的消息,满屏皆是哀伤。想起先生生前的慈爱与古道热肠,我也只能在远方独自泫然流涕。

邓克贤先生

回想起8月1日去医院探望先生的情形,竟恍如隔世。那天同往医院的还有几位青山文友,先生精神尚好,可说些简短的话。看见我们,他跟往常一样先笑起来,微喘着气用眼神把我们一个个打量,为了化解空气中那份凝重的气氛,我弯下腰用打趣的口吻问他是否还记得眼前这些人,他也便从左到右把记得名字的都叫了一遍,记不得名字也都能说出人家在哪里上班,其实,他哪里是记不得,而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轮到我时,他只是说昨天文联的来,还跟我提起你。看着他消瘦的身体和虚弱的笑容,心里竟是说不出的滋味,像被什么东西在心间咬了一下,忍不住疼起来。

事隔多日,未曾想那天从医院别后,竟成了我们最后的诀别。而今斯人已逝,却音容宛在。怎能不叫人哀伤!

我常常在想,在这纷繁的尘世间,能有多少往事让人追忆;又能有多少人在走后还被人们想起。听闻先生追悼会上,各方赶来的文人墨客撰联赋诗,以表哀痛。很多与他有个交集或一面之缘的也赶来焚香泣叩,他们要亲自来送送这位人间的妙人。

说起来我跟先生真正熟识要从2012年算起,那年想请他写幅字挂在家中,总觉得这是一件很难启齿的事情,怕打扰到先生,最后还是请跟他走得较近的文友代劳此事。自那以后,在很多活动的现场,我们会经常碰面,由于先生脾气温和,从不迁怒于人,我们的关系也一下变得熟络起来,我也跟着大家从开始称呼的邓老师改为邓伯,总觉得这样喊更亲切。

邓克贤先生(前排右二)在陈法书院。中"见贤思齐"书法为邓先生现场所作。

邓伯退休后闲居家中,平时对本土的新闻比较关注,凡是看到他比较感兴趣的新闻,他就会打电话给我分享,当然,他也是我新闻素材的爆料者。除了这些沟通,他还是一本老安顺的活字典,很多采访只要是涉及到安顺历史和不清楚的事件我都会找到他请教,而他也会在电话里把问题说得清清楚楚,临放电话还说不清楚再打电话问他。

近年来邓伯身体明显不如从前,说话略显缓慢,走路也需拄着拐杖,尽管如此,凡是有活动邀请到他出席,有地方需要他赐墨宝,不管远近,不论城乡,他都会一一应允,有时就连十几个人年轻人组织的文学社团成立,他也会欣然前往。还记得有一年在苗岭屯堡搞活动,天气寒冷还飘着小雨,他也坚持等活动结束后才离开,现在想想他已是上了年岁的老人,真是不该让他受那样的罪。

慢慢的我才发现,但凡有活动或聚会,邓伯都是听从安排的那种,该做什么,不做什么,他从不计较,闲下来他就会一边抽烟,一边与大家说些幽默而风趣的话题。除了讨论一些写诗作文的事,邓伯还关注身边年轻人养家糊口的事,遇到家庭不济的,只要有机会他都会极力举荐为其谋个岗位,这也正是他由内而外的慈悲之心吧!

除了文艺界的事,邓伯对地方文化的整理传承也是亲力亲为,记得5年前,青苔堡村支书为黄齐生故居一事找到他(当时我也在现场),他没有半点推辞,与潘玉陶老师用了几年的时间,走访村寨,查阅资料,甚而采访村里老人这些事情他们都是亲力亲为,经过无数次的走访和很多人士的参与,这事总算尘埃落定,黄齐生故居被确认就在青苔堡。接着他跟潘老师又为编撰《黄齐生与幺铺青苔堡》一书,在不会电脑的情况下多次点校样稿,在很短的时间内将这本书完成,这其中耗的心血和时间只有他们知晓。而今,青苔堡已经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村庄被打造成一个红色旅游基地,引来八方来客。想想今日的门庭若市和昨日的冷冷清清,再想想有位老人曾经一次次奔走于这个村庄的影子,心里竟感慨起来。

2018年4月8日邓克贤先生出席黄齐生故居开馆仪式现场

很多事,要说也说不尽,想写也写不完,很多这样的事例不胜枚举,邓伯把他的心思和余热都用到需要他的地方,就连后来傅家寨的很多事情,他都亲自参与,从未缺席。邓伯走了,像他这样的人是不会轻易被人们遗忘的,因为他拥有对生命的欢喜之心,对人世的悲悯之情。往往拥有这样情怀的人,举手投足都会自带光芒。

邓伯走了,可他又仿佛时时出现在身边,无论是在驼宝山广场的那块大石碑上、还是在本寨的门头,抑或在乡村的路口和一家不知名的小菜馆,都会看见他留下的墨宝。那些不经意间散发着墨香味的字让人又回想起他的面容,一笔一划间透着一份岁月的沉淀与丰饶。这些字有种俗世的静好,让人心生欢喜,这欢喜的背后让人看到一位广结善缘、淡泊名利且大俗大雅的妙人。

邓克贤先生(左)与戴明贤先生(右)

邓伯走了,出殡那日,很多达官贵人来了;很多知己老友到了;很多学者专家也到了,大家自发地从四面八方赶来,他们要来送敬爱的邓伯最后一程,挽联与花圈铺就了一个肃穆、干净的世界,此情此景,正如他老人家在最后的日子里写的自撰联:清清静静来,干干净净去。

只是,这俗世间,从此少了一个有趣的妙人。

“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

邓伯,祥云朵朵,梵音阵阵,您一路走好。

2019年10月13日初稿

· 作者简介

武贵琼:安顺市西秀区人,贵州省作协会员,青山文学社副社长。一个喜欢在文字和花间驻足的女子,着棉麻衣裙,行老街小巷,在喧嚣的尘世中用时光雕琢一个人的散文天地。2016年10月出版个人散文集《春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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