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永科◇人生这条路（续）十一、发挥余热，未盖棺而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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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乡土文学   

发挥余热，未盖棺而定论

作者 | 刘永科

原创 | 乡土赊旗（ID：gh_06d145e3125e）

2010年我是带着刚刚上小学的外孙女一起去新乡的。她在新乡上了二年小学，是借读，没有学籍，学籍还在赊店二小。在二小办的休学早已到期，为了不误孩子的学业，2012年秋期，我们回到老家赊店。好在小孙子己经入了幼儿园，可以不用我们看管了。

社旗县永兴学校董事会听说我回了社旗，在家闲着，请我给他们帮忙，我原本是个不会休闲的人，就答应了。

从2012年秋期到2019年7月，七年之间，我在永兴学校主要做了以下五项工作。一是担任学校督学，给董事会做参谋，主抓教研活动并参与学校对教师的逐月考评，检查作业批改、教案编写和听课记录。二是担任语文教研组长，组织教师的听评课和定期教研活动，重点负责对新教师的业务指导。三是负责全校各班图书的购置、使用和保管，定期检查和验收。四是最初担任一个初中毕业班的语文课，两年后改任初中二年级语文课，再两年后改任小学五、六年级国学课。五是2004年以后担任《永兴校报》责任主编，每月出一期校报。

永兴学校的语文学科一直比较薄弱，我接手的时候董事会告诉我，语文学科中招成绩已连续两年排全县二十三所初中的第十九名。整个语文学科成绩不但在全县落后于其他学校，而且在本学校落后于其他学科，并且年级越高，差距越大。董事会希望我帮助学校找出个中原因并找到走出困境的方法。通过调研，我了解到其中四个主要原因。

一是学校领导、班主任、教师和学生对语文学科存在认识误区，认为语文是软任务、慢功夫，学了也提高不快，不学也落后不了多少。永兴学校的语文教师队伍稳定性差，每年变更幅度不少于百分之四十。尤其是学校对任课教师和班主任的业绩考核多以期中期末考试成绩为依据，每次成绩的升降直接影响到班主任和任课教师的收入甚至影响到学生在教室里的座位优劣，所以多数班级都把精力放在数学英语和理化生政史地这些被认为“硬度大、见效快”：的学科上，学生也自然会跟风而行了。

第二个原因是不重视课外阅读。不少教师和班主任不许学生读课外书，甚至《九年义务教育课程标准》规定必读的读物也不让读。学校虽为部分班级设置了图书角，也多流于形式，存书少，图书适龄性差；没有开阅读课，课外活动时间不但没人组织读而且不少班级明令禁止读。作为寄宿式学校，学生不可能像其他城镇学校或农村学校的孩子一样从家庭得到图书和家长的指导。而语文教师也大多认为课外阅读见效慢，不如扣课本做练习册有实效。这种短视的做法应付小学初、中年级的阶段性考试尚且可以，年级越高，对学生知识积累和阅读量、阅读能力的要求越高，学生语文成绩每况愈下就不值得奇怪了。

第三个原因是作文教学的机械搬用和急功近利。作文题目不结合学生和学校实际，比如“记一场足球比赛”之类的题目每学年都让写，可学生除了从电视上看过足球赛外，摸都没摸过，咋能不抄袭不套作呢？不引导学生用笔说话，说真话，说实话，说他们想说的话，一味要求学生读范文，背范文。考试时，机灵点儿的学生能“移花接木”，改头换面，一般的学生只会机械套作，再笨点儿的学生只能抄袭了。年级低时尚且能对乎过去，到初中以后就越发捉襟见肘了。

第四个原因是不重视语文基础知识的积累和复习。教师只强调本学期所教的字音字形词语句式修辞，而不引导学生及时温故知新，记忆疏理以前学过的知识。学生像猴子掰苞谷一样，学了新的，忘掉旧的，一读就错，一写就混，一用就乱，更不用说提高语感能力和写作能力了。

以上四个原因都与短期考核带来的急功近利思想密切相关。

我把以上看法向董事会做了汇报，并提出以下5项建议，经学校两会研究后全部予以采纳。其中第3-5条由我本人负责逐步加以落实。

1、想方设法稳定教师队伍，特别是留住那些师德高尚、敬业爱生且年富力强的骨干教师。比如逐年提高工资福利，加大校龄工资的权重，加大奖金投入，和对教师子女入学的补助等。

2、加强对教师的师德培养，帮助教师更新教育理念，提升教育教学水平。采取开学前集中培训、每月定期培训、组织教师外出观摩学习等，帮助教师更新教育理念，提升教学能力和教育水平。

3、破除部分语文教师、班主任和学生轻视语文轻视阅读的错误观念，认识得语文者得天下，得阅读者得语文的道理，营造全校重视阅读的氛围。并从如下几个方面予以落实。

（一）学校加大投入，为每个班级购置至少一个书柜。逐年购置思想性艺术性知识性三佳且适合学龄特点的图书，以充实班级书柜。截止2019年春期全校23个班级书柜共有图书6800多本，学校图书馆另有存书8000余本，基本上做到学生有书可读。

（二）建全班级图书使用保管及定时验收制度，每学期一次全校性大验收。毁损丢失者照价赔偿。一连几年全校图书失损率都低于百分之一。

（三）每半月开设两节课外阅读课，由教务处负责督查，不得改上其他学科或语文课其他课型，违者按缺课论处。

（四）依据课程标准对各年级阅读能力要求设计“阅读卡”，按正规作业一样检查学生填写和教师批阅质量，奖优罚劣。

（五）定期组织班级开展阅读心得交流会和阅读经验介绍会。

（六）每学年组织一次全校“佳作共享诵读推介比赛”，设置科学实用的评分标准，分学段奖励获奖学生和班级。

上述活动的开展不但引发了学生浓厚的阅读兴趣，改进了阅读方法，增加了学生知识积累，开阔了学生视野，提高了学生写作水平，而且陶冶了学生的思想情操。

4、改进作文教学，引导学生写生活，说实话，反对抄袭套作。主要从以下几方面入手。

（一）组织语文教师认真学习《九年义务教育语文课程标准》中有关作文教学的要求和建议，使其明白自己所教年级的作文习作目标。

（二）强调每次作文训练都要有明确具体的小目标和让学生有实话可说，有真情想说的题目。如课本上的命题脱离学生生活实际，则用能落实同样目标的能联系学生实际的题目替换。如把“记一场足球赛”换成“记一次拔河比赛”或者“记一场演讲比赛”……

（三）批阅作文时对联系自己生活抒真情写实话的文章要予以表扬和鼓励，说套话假话的予以批评指正，抄袭套作者要求其重新写作。

（四）对学生背范文抄范文的现象予以积极引导。提倡对范文“多读少背不抄”，且最好“平时多读，写时不读”，以免落入窠臼，照套照搬。

（五）利用《永兴校报》这一阵地，刊登佳作，鼓励创新，培养习作兴趣，提升写作积极性。

（六）每学年举办一次作文竞赛，精心命制能调动学生兴趣且不易机械模仿抄袭套作的题目，如“面对作文竞赛题目，我……”。

通过一段时间的努力，作文教学中教师随意命题学生机械模仿的状况得以扭转，学生说实话抒真情的文风逐渐养成。

5、以识字写字为突破口，要求学生从“准确认读、规范书写、正确使用”汉字做起，带动词语积累、句式转换和修辞运用等语言基础知识学习。引导学生树立“n以前意识”，即n年级学生不但要掌握本年级所学生字新词，而且要掌握自小学一年级至本学期的全部字词。这就避免了猴子掰苞谷式的学新忘旧现象的发生。为此，每一学年都要组织全校性的“识字写字”比赛，我亲自为每一个学段命题，并带领语文教师认真阅卷，不但及时准确地评出优秀个人、班级，为大家树立榜样，而且要求全校师生把竞赛试题当作自我检测题，对照答案，查出自己在字音字形字义方面的错误和疏漏之处，写入自己的纠错本上，用反复强化纠错的方法来弥补白己知识短板。

通过全校语文教师的长期不懈努力，永兴学校语文学科既落后于全县兄弟学校又落后于本校其他学科且年级越高差距越大的情况已得到彻底扭转。到2019年春期结束时，永兴学校中招语文成绩已经连续四年居全县第一名。七、八年级年度统考成绩也连续四年稳居全县第一（偶尔也考过第二）。小学各年级统考成绩也逐渐进到赊店镇十一所小学前列，并且名次优于本校其他学科。

学校董事会交给我的扭转语文学科后进局面的任务在全校师生的全力支持下基本上完成了，更重要的是语文成绩的提高为学生学好其他学科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在扭转学校语文课后进局面的同时，我们还带出了一批逐渐成熟的教师。有的成为本校教学骨干，有的通过招教受公办学校录用，成为县内优秀教师。2019年7月10日我从永兴学校真正退出职业生涯，回到陪伴妻子和孙子的生活中来。早在2018年秋期，我已提前一年将语文教研组长的职责交给了比我更称职的年轻教师。

学校董事会为我饯行，问我对学校有什么交待嘱托的话语，我对董事会的留言是“把办学当做赚钱的职业，充其量只能算个精明的商人；把全校的学生当自己的孩子来教育，你就是全县父老乡亲的朋友。”对全体教师的留言是“把学校的事当作自己的事，你就是事业的主人；把自己的工作当成老板派下的差事，你就只能当一名雇工。”

早在2010年我在新乡养病期间为了打发无聊的时光，曾将以前写过的没有丢失的一些文章重新整理。剔除言不由衷的应景之作，将余下的分类编存。一类是生活中的随感之类，编在一起，名之日“足迹”；另一类是介绍语文教学方法或体会的，其中有十几篇曾见诸正规报刊，名之日“一得集”。

整理旧作结束，无聊却未结束。于是从2011年开始先后写了《鸡蛋琐忆》《瞎驴坟》《香蕉的味道》《婷婷的鸽子》《怀念程允生老师》等以回忆和记实为主的文章。在永兴学校任教时，我曾将这些文章发在自己主编的《永兴校报上》，也曾发在社旗一高校报《采风》上。后来“荷畔绿柳”向我索稿，我又将这些连同《足迹》中部分文章一并交给他们在网络平台上发表。后来又写过《永久的遗憾》《母亲的教育》《此生有幸做教师》之类怀旧抒怀的文章，也先后发在“荷畔绿柳”平台上。期间还写过《对自己负责》《给颜值降温》《谢灵运算老几》《诗词大会和抢红包》《给模式泼点冷水》《从培优补差记录说开去》等议论为主的文章，内容多为针砭时弊，自认为是“正能量”，先后在《永兴校报》和《采风》报发表过。

从2019年秋季，我先后在“乡土赊旗”平台上发过《饭场情结》、《墙头种菜歌》、《人生这条路》（一至七部分）、《第一次下饭馆》、《拉煤记》、《秀才打场》、《甜密的回忆》、《怀念保山同学》、《五叔》、《我的父亲》等以回忆念旧为主的文章和《以和为贵-中国人的信仰》、《自诩、护短、仇洋和爱国》、《透过疫情谈自由和生命》、《教师节随想》、《国仇与国耻-九·一八随想》等以议论为主的文章，其主旨固然是自抒胸臆，发发牢骚，也不乏“匹夫有责”的义气。

在不管好歹，不怕出丑地乱写乱发自己一些拙作的同时，还不时地给“河畔绿柳”“乡土赊旗”两个本土文学平台的网友文章写点儿点评。说实话，不少只是仗着自己胡子长脸皮厚而胡乱妄评，顶多是上不得大席面的狗肉而已。但大多既以鼓励为主又不虚夸不拍马，大抵为文友们壮个胆捧个场。有时仅仅湊个热闹而已，但热闹一些总比冷清好吧，今后这热闹还可能继续凑下去的。这是否也算是“发挥余热”的一种方式呢？

人生七十古来稀，托社会主义的福，我今年已七十三虚岁了。“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我却不会那么主动积极，还没活到我国现在的人均年龄（77岁？），我才不愿拖民族的后腿，给国家脸上抹黑呢。就是阎王来叫，我还想再拖延些时日，急什么呢？可话又说回来，生死由命，不容自主，离“那一天”总是越来越近了。比如过去大热天在地里割麦，累久了，腰酸了，直起腰来，擦把汗，望望地头，还有多远呢？多有急切之情。我现在既不腰酸，也不腿疼，连汗也不必出了，自然不急于抢着到“地头”了。但尽管老眼昏花，也自知离人生的“地头”不会太远了。

人言“盖棺方得定论”，我虽离盖棺尚有些时日，但也可狂妄一些自我定论了。

我虽没有一生坚守小学时“为共产主义奋斗终身”的誓言，但也曾为党为国家做了一些工作，尽管无大贡献，也似乎可以算得竭忠尽智了。

我虽没有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品德节操，可也绝不会有意识地去损人利己，总是尽己之能去与人为善，助人为乐的。

我虽偶尔做过一些有违良心的丑事、坏事，但都能从内心忏悔，用行动去弥补的。

我虽生性愚拙，粗俗少雅，时常冒犯他人、甚至是有恩于自己的人，但至少没有媚上欺下，没有阳奉阴违，没有为非作歹……

我虽如此原谅自己，宽容自己，但念起天覆地载之恩，父母师长养育、教诲之德，亲朋故友相助之义，以及非亲非故之人的相怜相顾之情，我内心里还是有许多惭愧和不安的。

在走到人生尽头之前，我还要竭尽自己原本绵薄且会愈来愈微弱的力量去为社会尽一点点心力，就像一支尚未熄灭的蜡烛，虽然照不亮太远，总还要给自己近处的人一点微光余热吧。倘能如此，这里的未盖棺之论便无大谬了。

2020年11月15日   于河南新乡。（全文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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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刘永科，社旗一高退休教师。一九四八年生，一九六八年南阳三高毕业。一九七一年开始执教，教过小学、初中，一九八四年开始教高中语文，二零零九年退休。

乡土文学《乡土赊旗》（Hometown Sheqi）发布

总编 | 赵华胜

总顾问 | 王学章  王书义  梁铜勋  刘永科

特约作者 | 晓辉  丽萍  尚钞  春雨  松克  春兰

特约美编  |  穆青冬

（所有排名不分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