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古泉那些事(二十五)：下水道里的铜钱（中）
本文经作者彭城居士授权登载，《我和古泉那些事》已于2018年正式出版，《我和古泉那些事第二部》正在撰写中）
这位郑姓朋友的爷爷趁着天黑把坛子拉回了家，民国的时候卖掉了一小部分。后来“七七”事变，全家人都逃到南方，就把坛子又埋到了院子里。抗日战争结束以后，全家人才搬了回来。解放了，想挖出来吧，可是那时候谁还玩古泉啊。再等等，都破“四旧”呢，谁还敢提这事。
八十年代刚刚改革开放，大家都没钱啊，也卖不成。所以拖拖拉拉就到了现在，要说玩古泉人一定要相信命。这东西是你的，早晚都是你的，不是你的，抢都抢不来。举个例子：很多人参加交流会，有的朋友很早就去了，把所有的摊都逛了个遍，有的朋友很晚才去，到那就捡个漏。为什么？摆摊的那个朋友也去晚了，摆摊的刚摆上，这哥们就遇见了，这就是命！所以，这罐铜钱就命中该我和阿财遇见。
这郑老哥讲了半天的故事，我和阿财越听越兴奋，还不敢面露于色，在那憋着。我还好，阿财憋的脸都红了，我相信他努力了。我想笑都得忍着，阿三那个胖货就跟小鸡吃米图一样，不停的点着那大脑袋，真的跟捣蒜一样。买东西就是这样，不能着急，一着急准坏事。那就听这老哥继续吹吧。
老哥吹了俩钟头了，就是不提古钱的事，我朝阿财使个眼色。阿财明白了，用脚踢了踢阿三。这位是真傻，愣了愣，问阿财：“你干嘛踢我？”阿财当时准是眼前一片黑线，实在无奈了，回了一句：“不好意思，坐的腿都麻了，想伸伸腿，不小心踢着你了！”我当时的想法就是：这胖子真是二到家了，今天看来不能做大，得想法把他撇下，不然容易坏事。
阿财那句话其实也是说给那个郑哥的，人家倒是个明白人。一听阿财说坐的腿都麻了，看看表，可不嘛？都快两个钟头了！赶紧说句“对不起，一聊天就把正事忘记了！”说完起身回屋，捣鼓半天，拿出一个小纸盒子来，都是老爷子吃药的药盒，真不讲究。
打开，里面用手纸包的层层叠叠，那个严实！都拆开了，放到桌上，一共几十个大定，里面大部分光背，几个背酉，背申，三角通，三枚泰和篆书折十。品种没什么，但是品相是真的一流。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因为一直埋在地下，基本是五彩光，还有的金光灿灿，都是直边旋纹，完全没有流通的那种。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品相的泰和和大定，说实话真的有点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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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财拿起来看了看，来了一句：“这么新，不会是假的吧！”
阿三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也楞了：“光泽怎么这么亮啊？真的跟假的似的？”
郑哥不高兴了：“说什么呢？这东西我家都传三代了，要是假的我给它吃喽！”
我见这情况，赶紧打圆场：“郑哥千万别误会，他们俩就是那么一说，这东西一眼大开门，绝对是真的！别生气，别生气……”
我转过头狠狠的瞪了阿财一眼，他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赔不是：“大哥别生气，我就是打个比方，打个比方！”
这时候，屋里老爷子，咳嗽声又传了过来，而且很是急促，郑哥扔下一句：“你们随便看，我进屋看看老爷子！”就转身离开了，阿三呢要上厕所，也走开了。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赶紧凑到阿财耳朵旁边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一番。
不多会，阿三先回来了，阿财按我的意思，让阿三待会套套郑哥的口风。十分钟左右，郑哥也回来了，刚落座，这胖子就急不可耐的问道：“郑哥，你看半天了，人家俩人也着急有事，这东西你开个价吧！”
我被这阿三气的真是七窍冒烟，去“一线”买东西最忌讳着急。
郑哥笑了笑，说道：“我们也是什么都不懂，你们看着给！”
我赶紧接过话茬，生怕阿财和阿三胡说：“郑哥，这古玩行的规矩：是卖方开价，买方还价，您不开价，我如何还呢？举个例子：您去菜市场买菜，卖菜的也不会让您开价是不？”
郑哥听完，实在无法反驳我，低头不语，沉思了一会，从屋里拿了本书出来，把书往桌上一放，说：“我也是实在人，书上标多少你们就给多少！”
我低头一看，好嘛，“华谱”。果然是埋着雷呢，揣着明白装糊涂。幸好，这是早期版本，要是近期的，我也得哭。
阿财鸡贼，很是迅速的翻到泰和这页，一看标价：500，大定普通的5块，酉15，申20，三角通标400。那就先把三角通摘了出来，剩下的算了算2000多点。
我对郑哥说：“郑哥，咱们第一次做生意，价格听你的，一共两千零四十元！您再过过目，算算！”
郑哥，拿着计算器一阵按，过了会，笑了笑：“对，一共两千零四十，咱们第一次，你们爽快我也爽快，零头抹了，给两千整好了！”
我心说，你早就知道是这价，货也是故意这么配的，老狐狸。我二话没说，拿出两千大钞递给了郑哥。这家伙，见到钱，眼睛都亮了，眼珠子恨不得蹦了出来。数了又数，数了又数，折腾好几遍，才抬头跟我们笑笑说：“对，一分不少，正好！”
我朝阿财使个眼色，阿财连忙起身对郑哥说：“大哥，我们还有点事，今天就到这里了，改天有空再来！”郑哥也是高兴，起身送我们出门。
刚出门，我一把拉着阿三，假装低声和他说着什么，阿三问了好几遍：“你说什么呢？我没听清，再说一遍！”
其实我就是故意特小声的说，让他听不清楚。我偷偷回头看了一眼，见阿财把手机号留给了郑哥，我才大点声的说：“没事了，我就是想问问你，待会干嘛去，要不一起吃个饭吧！”
阿三赶紧摆摆手说：“我约了朋友，还有别的事情，咱们改天啊！”我心想：小子，知道你待会得去郑哥家拿提成，还在我面前装？小样的。
等走远了，我对阿三说：“按我们古玩行的规矩，你这介绍人按百分之十提成。给你两百，怎么样？”
这胖子一听有钱拿高兴坏了，不过还装，说什么：那怎么好意思呢？大家都是朋友，互相帮忙，以后还得您们多多关照呢……我也懒的跟他费口舌，赶紧掏了200元，打发了他。
回去的路上，阿财一边开车一边问我：“师傅，今天你为什么不问其他的？他家里肯定还有其他的！”
我笑了笑：“沉住气，别想一口气吃成个胖子。再说了，带着阿三那蠢货，问其他的，我不是舍不得给他提成，是真怕他坏事！所以，我才让你偷偷的给郑哥留个电话！”
“哦，我算是明白了，那我们怎么办呢？”
“怎么办？这批东西没有完全买到手，一个都不能卖，而且任何人都不要提！回头你也跟那个胖子说一声，我忘记嘱咐他了。剩下的，我们就只能听天由命了，等郑哥的电话吧！”
“哦！”阿财应了一句，我俩就朝家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