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维很佛系的一首诗,诗意行云流水,很适合心情浮躁的时候读

文 | 季节 ·  图 | 网络

近日长安城有位少年声名鹊起,一句“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道尽了“北漂”儿郎们的游子心。

这位少年不仅才情卓绝,工书擅画,在音律方面也颇有造诣,一时间风靡京城。

一颗新星冉冉升起,只待金榜题名,功业加身。

少年姓王,名维,字摩诘。家世显赫,父亲是太原王氏,母亲是博陵崔氏,二者皆是当时的名门望族。

可惜王维幼年丧父,独留母亲一人抚育家中数子,看着母亲渐白的鬓发,催老的容颜,尚处年幼的王维便暗暗发誓,要早些考取功名,帮母亲分担。

王维十五岁时便离开家乡,进京打拼,辗转两年,总算博出些名头,结识了许多贵族子弟,其中尤与岐王李范交好。

二人时常出席各种宴会,吟诗作对,谱曲写词,名声渐起,据说曾凭一曲《郁轮袍》得玉珍公主赏识。

时光飞逝,公元721年,年仅21的王维金榜题名,高居榜首。

当时有着“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的说法,而王维年少成名,仕途坦荡,他的人生不过刚刚开始,却已行到了许多人终其一生无法达到的高度。

王维进士及第后,被量才适用,担任太乐丞一职,主要负责皇家歌舞音乐方面工作,这个职位对于王维来说十分称心,如鱼得水。

然而好景不长,王维仅在职数月,便因一起“黄狮子舞”的事件被贬地方。

当时他正监督伶人排练,也不知伶人是一时兴起还是有意为之,

穿上了只有皇帝才能看的黄色的狮子衣,这一舞不光把伶人自己舞“黄”了,连带着王维也被贬官,一纸诏令,将他打发到了山东。

自古以来,出名的贬谪羁旅诗数不胜数,人嘛,在突逢变故时总是会有些牢骚抱怨的,只是有些人一生困于一境,不肯释怀,有些人却是拿得起放得下,不论在哪都能过的风生水起。

王维便属于后者,到了济州后,王维今天拜访当地名士,记《济上四贤咏三首》;

明天参加别人的喜宴,作《济州过赵叟家宴》;

后天又去寺庙探讨佛法,写《寄崇梵僧》。

忙碌又惬意,远离政治中心,不必因功名利禄而奔波,无需因官场社交而忧虑,安稳自在。

此时的王维第一次体会到“佛系”的快乐,只观己身,少思他人。

可惜世事无常,在王维沉浸于自在惬意的生活中时,一场巨大的伤痛悄然来袭。

王维31岁时,妻子逝世,我们无法用语言形容王维的丧妻之痛,因为他并未留下一首悼亡诗,只知他此后“丧妻不娶,孤居三十年”。

文人的深情总在诗词里尽兴,却鲜少有人真的从一而终。

“十年生死两茫茫”的苏轼晚年有爱妾相伴,“取次花丛懒回顾”的元稹更是花丛流连,至死方歇。

而王维,虽未着点墨,却用一生证明了自己的情深。

“小妹日成长,兄弟未有娶。”将近而立的王维,在妻子离世后,从恬静的生活中剥离而出,再次背负起生活的重担,长兄如父,他不止为自己而活。

好在上天并没有将王维彻底遗忘,公元734年,张九龄拜相,王维马上写诗言志。

在《上张令公》中说:“当从大夫后,何惜隶人馀。”

只要您愿意引荐我,让我从事什么工作都可以。

紧接着又在《献始兴公》说:“贱子跪自陈,可为帐下不。”

这首诗切断了少年时的意气风发,只留下中年时为家业奔波的心酸苦楚,他俯身弯腰,低入尘埃。

好在张九龄惜才,将其召回京城,提拔为右拾遗。

好景不长,没几年,张九龄被口蜜腹剑的李林甫排挤,贬出京城,王维紧随其后,以慰问军队为由,将其打发到更为荒远的凉州。

出塞路上,留下了“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千古壮观。

从边塞回来的王维,在长安做了几年监察御史,直到740年,在丧妻之后迎来了人生第二次的重大打击。

这一年,有着知遇之恩的张九龄、至交好友孟浩然先后离世,留在这世上可以慰藉王维的温暖已然不多。

他在一次次的失去中,开始追寻本心,半官半隐,直到他56岁这年方寻到答案。

公元756年,安禄山攻破长安,玄宗仓皇出逃,王维被俘。

随后吃药称病,试图逃避麻烦,奈何王维才名远播,就连安禄山都很喜欢他,仍旧将他看管起来,并强迫他做了伪职。

后来唐军收复长安,开始清算做过伪职的人,均被收系狱中,按律当死。

若不是被俘期间王维曾作《凝碧池》抒发亡国之痛和思念朝廷之情,加之王维的弟弟平叛有功愿意削籍为兄赎罪,王维或许早就化作一抔黄土了。

虽然从结果上来看,王维是幸运的,但是被俘的经历与多年的宦海沉浮终于让王维丧失了对从政的热情,人将老年时,他终于寻到了此生答案。

那便是远离朝堂,寄情山水,他不适合朝廷之上的尔虞我诈、朝不保夕,他应该回归烟火俗世,在自然万物中栖居治愈。

于是,经过多方考察,买到了初唐诗人宋之问位于陕西蓝田辋川的别墅,在那里过起了半官半隐、闲适自在生活。

王维的辋川别墅山水皆具,远离尘世、清幽旷远,是疗愈心情的好归处。

王维在辋川时,饮食清淡,参禅悟道、心绪宁静,在此期间写下了许多暗含禅趣的诗作,《终南别业》就是这类诗作中的代表。

《终南别业》

中岁颇好道,晚家南山陲。
兴来每独往,胜事空自知。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偶然值林叟,谈笑无还期。

——唐·王维

中年以后存有较浓的好道之心,直到晚年才安家于终南山边陲。

兴趣浓时常常独来独往去游玩,有快乐的事自我欣赏自我陶醉。

间或走到水的尽头去寻求源流,间或坐看上升的云雾千变万化。

偶然在林间遇见个把乡村父老,偶与他谈笑聊天每每忘了还家。

中岁颇好道,晚家南山陲。

首联叙述诗人中年以后因厌恶尘世而产生问道之心,老年时终于归隐。

王维一直深受魏晋以来用道学来阐释佛理的影响,所以,起首两句也是诗人对自己参禅悟道的自述。

“南山陲”便是指辋川别墅,此句既是对现实生活的描述,亦是对隐居生活的规划。

兴来每独往,胜事空自知。

“独往”说明诗人每每出行总是兴致勃勃,“自知”写出诗人欣赏美景也是意趣盎然。

现如今,与诗人有着相同爱好的人不多,兴致来时,常常一人独往,自得其乐,陶醉其中。

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了轻松自然的归隐生活,诗人在山水间尽情徜徉,岁月静好、万物安稳。

而这样的恬淡闲时,自认而然便创造出了空灵自如的诗境。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这是全诗最出彩的地方,也是诗人最熟知的一句。每每读来,总给人一种自然舒缓、行云流水之感。

苏轼曾赞王维:“诗中有画、画中有诗。”此句便是如此,白云悠悠,山水绵延,身临其境、俗世远遁。

王维的诗也极富禅意,此句中“行到水穷处”,究竟是因何而“穷”,是因为溪流的发源地藏于地表,还是下雨后形成的低洼干枯了?无人可知,亦无需探寻。

既然水不见了,那便停于此处,看云卷云舒,却又恍然发觉,原来消失的水变成了天上的云,云又生雨,雨落大地,湖泊丰盈,竟是循环往复,又何必纠结。

我们的人生不也如此吗,人生路上难免遇到山穷水尽的时候,身处绝境时不必彷徨,“柳暗花明又一村”,绝境亦是希望孕育之地。

少一些焦虑,多一些冷静,围困之地,自有破解之法。本就行过诸多路,又怎会因此而停滞不前呢?

偶然值林叟,谈笑无还期。

“偶然”映衬了前文“兴来每独往”,本就是趁兴而往,自然带走许多的偶然性,正是因为这处处的“偶尔”,方能更显随性闲适之情态。

“无还期”既说明了作者沉醉其中忘了归家的时间,也说明此时的作者浑然忘我,达到了物我两忘的境界。

诗的前六句给人一种不染尘世的仙气与疏离,诗的尾联又平添了些许灵动与生机,使得诗人的形象也更加立体而全面。

王维用了半辈子,才读懂了自己。

他没有杜甫忧国忧民的济世情怀,也没有李白豪放浪漫的傲然之气。

他宦海沉浮半生,看遍了转瞬即逝的荣辱相承,尝尽了俗世繁杂的酸甜苦辣。

终究在山水中释怀,诗词书画,乐理音律,佛书禅意,此生足矣。

其实我们都一样,或许追寻半生,都搞不清心中所求,看不破欲念,放不下功名,忙碌却迷惘。

不如适当的学会放下,了解自己,读懂内心,寻找真正想要追寻之事。

有目标,有希望,有无穷的动力与精神,云卷云舒,花开花落,总有一方天地任君驰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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