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届首行参菩提散文奖参赛作品】苹果香里说流年/彭艳梅
小时候特馋。
馋得像童话故事里那只垂涎三尺的小狐狸,馋得经常抬头望着大娘家用荆棘围着的杏树直咽口水,馋得可以闻见妈妈木箱里的苹果香。
童年的秋冬季节,妈妈都会把队里分到的几个苹果,珍宝一样地藏到她的嫁妆-------一个黑色的,外面画着彩色花鸟的木箱里去。箱子里面是我们的衣服,衣服下面就是用纸包起来的青香蕉苹果。青香蕉苹果刚摘下来很绿,很硬,不太好吃。但是,只要放上一段时间,就会慢慢发黄,香气慢慢散发出来。开始是轻轻的,悠悠的,若有若无的一缕清香,要仔细去嗅,才嗅得到,然后深深呼吸,就吸到了淡淡的苹果香。直到现在,依然认定那扑鼻而来的清香,就是这个世界最美的香气。
一般这个时间,妈妈是不会拿出来让我们吃的。有一次,弟弟闹着要吃,妈妈不应,弟弟一扭身就哭了。妈妈心一软,只好拿出来一个,切开,分给我们吃。从小听着孔融让梨故事的我按捺住内心的激动,推说不吃。姐姐也推说不吃。正挂着泪花的弟弟一听,扭过身来:“你们都不吃,我吃!”一句话把我们全家都逗笑了。
爸爸在院子里栽上了苹果树、梨树、李树等果树,也栽下了我们满满的希望和憧憬。但是记忆里,那几棵树长势不好,总是很单薄地站在院子里。春天里,稀稀落落地开出花,然后凋零,挂果。当小苹果刚能吃,我们就开始蠢蠢欲动,偷偷摘一个尝尝,又酸又涩。只好作罢,过不了几日,又摘下几个,慢慢有了酸酸的味道。好客的我就会摘下来,送给好伙伴一起分享。所以,总是还没等苹果真正成熟,树上就没有果实了。
后来,队里把苹果园分到各家各户。我们家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是苹果树。剪树,施肥,梳花,梳果,打药,采摘,爸爸妈妈像蜜蜂一样辛苦地忙碌着。
再后来,灵宝开始大面积发展苹果,我们家也不例外,所有的地都栽上了苹果树。苹果的价钱很好,我们家的日子也越来越好。有一年暑假,爸爸对我说,以后卖苹果的任务就交你和弟弟去。我们每天早早去苹果园里,小心翼翼地采摘好,装满架子车,我和弟弟就拉着车子到离我们村五里远的镇上去卖。镇上到处都是收苹果的,我们也不会讨价还价,都是找一家价钱稍微好的,就卖给人家,打下来的,再找一家收次果的,全部一卖就完成任务了。
说到苹果,我突然想起自己的第一次打工,也和苹果有关。初三那年暑假,娟嫂子带着我和她的妹妹杨娟奕一起去川口乡收苹果,每天工钱是八毛钱还是八块钱,都不记得了,只记得我们坐着三轮车跑了很远很远,才到了洼里村。第四天,嫂子有事不去了,我就和娟奕,也是我的同学一起去,我们兴致勃勃地去了,人家却说另找了人了,我们只好返回。但是我们兜里的钱只剩下五毛钱,不够坐车。几十里路怎么办?我和娟奕一个比一个脸皮薄,推搡来推搡去,最后只好红着脸,硬着头皮给三轮车的司机说了当时的情况,他看了看我们,二话不说就把我们送到了科里。我们下了车,他一分钱不收,我们感激地连连道谢。从科里到阳店还有十几里路,我们又坐上班车,拉倒白门坡上,人家就不让我们坐了。我们只好下车,步行回家。又热又累又饿,我们走着走着连话都不想说了,拖着疲惫的身子一步一步往回挪……后来,娟奕考到了北京理工大学,毕业后留到了北京,成了家。流年似水,不觉间20多年已经过去了,卖苹果的小女孩长成了大人,在各自的世界里充实快乐。我知道,见或不见,她也一定记得那份难忘的经历。
作为苹果之乡的灵宝人,大多都有很深的苹果情结。尤其是来自农村的我,因为苹果改善了我们的生活,让我们的日子越来越好。虽然我们早已搬到城里,家里没地没苹果了。但是,还是常常想起那清香四溢的苹果香,想起芬芳满园的苹果园,想起忙并快乐的耕耘时节,想起硕果累累的收获喜悦。
这几年,每到秋天,我们就会自驾去寺河山苹果园采摘。“灵宝苹果甲天下,寺河苹果甲灵宝。”真是名副其实。寺河山的苹果真美,红彤彤地挂在枝头上,像画的一样,红得喜人,红得醉人;寺河山的苹果真多,一个挨着一个,一树连着一树,像满天星,在枝叶间闪烁,挂满了一道道坡;寺河山的苹果真甜,咬一口,蜜汁流淌,清香袭人,又甜又脆,沁人心脾。看着满山的红苹果,如同人在画中游,顿觉心旷神怡,物我两忘。吃完寺河山的苹果,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若有朋友来,灵宝人必以水果之王——苹果招待。而且是上乘的灵宝苹果。走的时候,热情好客的灵宝人,还会送上灵宝苹果,让您路上解渴,回去仍然可以享受到最甜的苹果,最美的味道。因为这是灵宝的记忆,灵宝的味道。
流年似水,流走了岁月,流走了江河,流不走浓浓的苹果情结,流不走对灵宝的深深热爱。
苹果香里的流年啊,永远是记忆深处的最美时光。
作 者 简 介
彭艳梅,女,河南省作协会员,河南省楹联学会理事,灵宝诗词楹联协会会长,灵宝市作家协会副主席,《桃林新韵》总编。2010年出版诗集《午后阳光》,2011年出版散文集《栀子花开》及《无悔的人生——马俸禄回忆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