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篙芭

心然简介:陈艳萍,湖北天门人,现居武汉。从生命的原香出发,与美同行,抒写生活,乡愁,诗情以及远方。

朋友们,一年一度的国庆节又来临了。或许是老了,感觉总在过节似的。也或者说,是猝不及防地迎接节日。

节日长,很多朋友会回到故乡看望老家,看望父母。

这个季节,故乡的篙芭是最好吃的。那个年代,我们把篙芭当肉。现在,生活条件好了,篙芭,就是最好的时令蔬菜。它绵软,它清甜,它口感独特......

我没有回老家,但这个时候我可以想象,故乡小镇的集贸市场,一定有很多大妈们背着篙芭前去摆摊。那篙芭,整整齐齐摆在地上,灵灵醒醒,干干净净。

这个场景还没有变化。几十年前是这样,几十年后还是这样。

过节了,祝福我的朋友们回乡愉快!节日愉快!感谢你们对《故乡的女儿》的支持,感谢你们对心然的支持,感谢你们对公众号的不离不弃,感谢你们的默默相随。

《故乡的篙芭》

现在的菜市场,仿佛一年四季有篙芭卖。但我买篙芭,总要等到金秋十月之后。儿时在故乡,篙芭就是这个时节走上餐桌的。当然,那个时候不是买,而是去河沟里拔。

篙芭是泥中人参,水中蔬果。一年里,最早尝鲜在五六月间。和秋秋一起去古堤河畔放牛,河畔四围的沼泽地里,芦苇似麦苗,郁郁葱葱,向天追赶太阳。芦苇地里,伴生着一种蔬菜,就是野生篙芭。它不光伴生,简直就是芦苇的孪生姐妹。秋秋眼尖,利索地拔起一根根篙芭,剥开,取出青青嫩嫩的篙芯。

篙芯是空的,像毛笔,也像灶屋的吹火筒,更像一只竹笛,忍不住想吹它。河池里的野鱼 ,最喜芦苇丛中栖息。秋秋捉鱼很灵性,她把随身带的小鱼篓按进芦苇丛的水凼中,过一会,提起来,总有鱼蹦跶。倘若有几条黄骨鱼,那最好不过。

故乡有一句歌谣:“人参燕窝我不爱,只爱黄骨煮篙菜。”黄骨鱼和篙芯滚汤,是乡间美味,农人大荤。

现代的饮食行业无所不能,但不见得敢推出这道菜。也或者,做不出那个味。太要时令,太要机缘巧合。篙芯,就那几天功夫。黄骨鱼,日日里在丛中穿梭,身体内熏染了植物芳芬的气息。

到了十月,人们从河沟边过,手探到水里一摸,鼓鼓囊囊,篙芭熟了。仿佛是谁吹了声口哨似的,大人孩子纷纷往芦苇丛钻,拔起高高直直的篙芭杆,摘下篙芭怀胎十月的果实。

这个季节,农活不忙,也到了贴秋膘的时候。吃不起肉,炒一盘篙芭,甜甜软软,多少有些肉的意思。再说,吃了一个夏天的茄子辣椒,黄瓜扁豆,至少换了个新鲜口味。

虽是自采,有的人家还舍不得吃。剥干净,用蛇皮袋一提。到了集市,找一块空地,铺上蛇皮袋,摆上白嫩的篙芭。蹲着,巴巴望着顾客上门。不常做生意,没盘秤,估个堆头,几角几角的,就卖了。

一年,爷爷不知从哪儿抠来几棵篙芭苗,种在生豆芽菜的池塘边。春天,如同嫩嫩的秧苗。夏天,蓬蓬勃勃,一片片叶如兰似剑。慢慢地,开始孕育小宝宝,用手抚摸,希望它快快长大。秋天,采下篙芭,炒成一碗碗菜,着实丰盈了几天餐桌。

江汉平原腹地,有广袤的湖泊和一望无际的稻田。

一年里的大多数日子,大家辛辛苦苦侍弄田地,到了冬天,才算是歇下来。说是歇,只是不再去田地里忙碌,并不是真的坐下来歇着。土地上的人,有做不完的事情。

转眼,冬天来了。远远近近的湖泊芦花飘飞,银霜似雪,砍芦苇编芦席的日子来了。

湖区附近的村子,男人们组织起来,带上铺盖和干粮,划着用桐油漆得发亮的小木船,结伴去砍芦苇。

芦苇有很多种用途。芦花做棉袄鼓鼓囊囊穿起来不暖和,做枕头却柔软。贫穷的年代,可以把芦苇捣碎了糊墙。那些民间艺人们,心灵手巧,可以用芦苇杆做小工艺品。故乡人砍芦苇,主要是编芦席。

大家白天辛苦一天,晚上,船舱里靠着铺盖打盹。月色加夜露,一船朦胧。突然,空旷寂寥之中,传来几声鸟鸣,继而是野鸭野鸡扑腾,野兔野猫逃窜。

这场景,总联想起《春江花月夜》里的句子: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是霰。水的流动把大自然的气息冲淡,月色的铺展把大自然的颜色过滤,动物们偶尔闹出点动静,天地之间呈现宇宙洪荒之美。

凄冷的月光下 ,望生伯用自做的夹子逮了一只肥硕的花猫,花猫挣脱后,跛脚逃生。他顺着血迹追了一里多路,才找到气若游丝的花猫。这只花猫,剥了皮,还有十多斤。有人说:“猫是秀才投生 ,吃不得。”

砍过的芦苇荡,一片狼藉,有母亲带着孩子来捡芦根。拖拉机在前面跑一圈,根块如春耕犁田的泥鳅一般翻出土外,如各种动物的头颅。捡回去晒干,虽没有劈柴那样熬火,但比茅草稻草经烧。年来了,炒炒米,搨豆皮,打糍粑蒸糯米,熬麻糖,都是费火的事。

大人们拖回来的枯芦苇,里面藏有野生篙芭。那是他们特意拔回来,给孩子们当礼物。

堆满芦苇的稻场,那几天的夜晚分外热闹,孩子们就着月光翻找篙芭。找到了,如获至宝。剥开一层层枯叶,篙芭萎黄,形容枯槁,如旧社会骨瘦如柴的包身工 。咬一口,“嘭”的一声,墨黑的粉末溅得满脸满嘴,呛得睁不开眼。那情形,仿佛是把一小包封好的芝麻糊用力一拍,袋子胀开,飞得满头满脸。

苍老的黑篙芭,没有味道,孩子们津津有味地嚼着。

物质匮乏的年代,几多篙芭拔不完的?这遗留下的,是篙中豪杰,是智多星。它不仅能吃,还有别的用途。爱动脑筋的孩子,别出心裁。舀半碗清水,倒进篙芭粉末,搅拌成墨水,拿树枝作笔,在石板上写字画画。字体隐隐约约,花鸟草虫栩栩如生,大人看了耳目一新,夸孩子聪明。

也有运气不好的,翻遍芦苇杆,也找不到一个篙芭。只得一边唉声叹气,一边折几枝芦花,在瑟瑟寒风中追跑。芦花轻扬,漫天飞舞。月光下,仿佛下起了雪。

文章的末尾,发一则启事,是我想了很久的个人规划。朋友们,有资源的,有需求的,愿意帮忙的,请联系我,谢谢。

心然约稿:陈艳萍,笔名心然,现居武汉,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自由写作者,出版了散文集《故乡的女儿》,有个人自媒体公众号《心然的原香》。每个人的一生都是一部大书,每个人的一生都值得书写,如果您或者您的朋友想为自己写一本传记,如果您或者您的朋友是企业家,想为自己写一本传记,也或者需要其它类型的文字,可以联系我。电话:17762570121。微信号:15818820884。谢谢。

《故乡的女儿》是一本散文集,全书分六个篇章:《日暮乡关何处是》、《拂水飘绵送行色》、《田园瓜蔬新米粥》、《回望更觉滋味长》、《一片冰心在玉壶》、《月挂青天是我心》,全九十三篇文字。

我用谈家常式的行文风格,说故乡的风俗、风景、风物、食物、人情、地理。其实也没有分开,每一篇描写物的文字里都有人,每一篇描写人的文字里都有景 ,而情,那更是必须的,旋流在我的每一个文字里。

谁不念儿时?谁不忆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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