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凌家庭小小说：给儿子一个交待

【张亚凌，《读者》等签约作家，《语文报》等专栏作家。小小说传媒签约作家，数十篇美文被选作中、高考试卷，收录进寒暑假作业及多种课程辅导资料。出版散文集《时光深处的柔软》《岁月，芬芳了记忆》《草也有自己喜欢的模样》《有多深爱就有多美好》《为你摇响一串风铃》《努力，只为不辜负自己》等，散文集曾获“叶圣陶教师文学奖”“杜鹏程文学奖”。】

小小说

也是女人也是母亲，可还是觉得……她心里的憋屈会不会汹涌成河？

给儿子一个交待

文∕张亚凌

常想起李嫂，娘家一远房表嫂。连一向被乡亲邻里喊“老好人”的母亲，一说起李嫂的事也止不住的叹息，骂她傻里透了。

李哥得了肝癌，为了给他看病，花完积蓄还负债累累，人，还是没有留住。人已经走了，贴心的亲戚就给李嫂出主意：有钱的埋钱，没钱的埋人。鞋有样衣服有样，事没样，四碟菜也能埋人。孤儿寡母还得过日子，不要为了死人挣断活人的筋。

“娃记事了，不能叫娃大了想起他爸没好好埋就难过。”李嫂断然拒绝了，又借钱设宴摆席正儿八经地过事，还不能比人家差。

李嫂带着13岁的儿子，还跟着个70岁的婆婆，几年都找不到个愿意和她一起分担责任的男人。别人又劝她：“她儿子把你和你儿子扔到半路都不管了，你有能力照顾他妈是人情，没能力不照顾也没人埋怨。她还有几个女，总不能老跟着你。该说的话，你就给她撂出去，看她还赖在你跟前不寻她女去？”

“她是我娃的亲奶，不能叫娃想起他爸一走，日子过不前去了，他妈就不要他奶了。娃和他奶感情好，好歹都得管。”李嫂依旧养活着婆婆，支撑着过日子。

后来老人去世了，孩子也大了，给李嫂介绍的人也不少，她的善良厚道利索能干是远近闻名的。不管说的人家条件有多好，李嫂一点也不动心。

“娃慢慢就大了，抓养好自家的娃比啥都要紧。娃肯定忘不了他爸，不能叫娃作难，管人家男人叫‘爸’。”

10年前吧，李嫂竟然和别人搭起了“互助组”（不领结婚证，相互照顾着过日子的一种形式。）过日子。说穿了，她是照顾那个瘫痪在床的退休干部，只是为了照顾方便，对外说是“互助组”。那人的子女一月给她1500块当工资。仅仅因为已经大学毕业了的儿子说，城里的单元贵得两辈子都买不起，没单元就没人愿意和他处对象。

“咱给娃能添一点是一点，妈当到咱这份上，真亏了娃。”李嫂总觉得欠儿子的。

2年前，那人走了，李嫂回到了自己家里。

年前，李嫂却和别人领了大红结婚证，还随那人去了山东老家。她宁愿放弃熟悉的一切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开始晚年生活，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只因儿子一句唠叨：你一个人在家叫我不放心，人家不愿意回来还嫌我老往回跑，总跟我闹事。

她又给了儿子一个交待：将年老的自己嫁到他乡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