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凌爱情小小说:“八戒”的女人
【张亚凌,教师,《读者》等签约作家,《语文报》等专栏作家。数十篇美文被选作中考阅读文或各种考试阅读文,收录进寒、暑假作业、地方语文精英教材及多种课程辅导资料。出版散文集三部,《回眸·凝望》一书获第二届杜鹏程散文优秀奖,《时光深处的柔软》入围“第三届叶圣陶教师文学奖”。】
我们都是凡夫俗子,幸福,或者,觉得自己幸福就行。从这个意义上说,“八戒”的女人很睿智。
“八戒”的女人
文‖张亚凌
乔,单位里有点木讷的男士,一忌肉二忌蛋三忌葱四忌酒五忌烟……于是乎,大伙就“八戒”“八戒”地呼来唤去,他似乎并不在意,满脸堆笑地做着回应。
喊乔“八戒”,其实他比起人家姓猪的八戒可就差得没远没近了:在单位他干得总是重、脏、累的活儿,这似乎是沙僧的活;领导大概也有想发泄的时候他就常常被训斥,这好像又是那只倒霉的猴子该遭的罪;领导一句话,他就骑着那辆破自行车忙活起来,又像白龙马的活计。
说到底,我们的“八戒”其实活得很窝囊。
最可笑的当算“八戒”的女人了。她走到那里开言搭语就是“我家老乔说”,引用的准确性兼频率都快赶上五六十年代的毛主席语录了。特别是当着我们的面她也那样说时,我们都是满脸不加遮掩的不屑。
“我?现在都快吃斋念佛了,我家老乔,这个不吃那个不动,忌口的可多了,我也就习惯了。你不知道我那一位……”“八戒”的女人常常扯不到三句就开始“我那一位”的即兴演讲。
我常常搞不清弄不明,这女人脑子还好使吧?没大问题吧?就那样一个在单位任人耍笑的男人也值得向别人炫耀?也难怪“八戒”会那样,可能就是因为有这样的傻女人吧?
我愈加坚信:一个傻男人背后一定有个更傻的女人在呐喊助威!
也许在“八戒”女人眼里,“八戒”是无所不能的。她总是那样兴致极高地说着自己的宝贝男人,似乎跟了那样的男人是自己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在我看来,“八戒”女人该是最可怜的了:女怕嫁错郎,“八戒”就那样了,“夫贵妻荣”是没指望了;儿子呢,除了不爱学习啥都爱,“母以子为荣”也不大可能了。今辈她是没戏唱了,席里的豆腐——衬碗碟了。
可那女人,迟早见她都洋溢着一脸的幸福,简直幸福得让人觉得莫名其妙,——幸福也能装吗?不可理喻的蠢女人!
“你成天咋那高兴?好像天天拾金元宝!”一次,有个直肠子的人不解地问她,我当时就在一旁,“你是不是觉得自家就最幸福?”
“谁说我不幸福?——男人没坏毛病,儿子不生事,自家的日子又能过得去,好着哩。”她停了一会儿,又说,“不怕你笑话,人家再好是人家的,咱不羡慕不稀罕,把自家的当事好就行了。”
“八戒”的女人原来是那么的聪慧,——即使“幸福”真的能够极为精确地计算出来,也会在不断攀比中黯然失色!
【这家伙,变相埋汰人。】
读书人的事
文‖王笃行
我是个读书人,用比较正常的话说,我是个学生。我总觉得自己学得还不够,便总是想方设法地学。可学习就像病,越学越困惑。
——我想不通。
记得很久以前,班里有个同学有一本作文素材书,一本非常精致内容异常吸引人的书。我很想拥有,却又不想花钱买。经常借别人的东西,对方会很烦的,但如果丢了,就不会烦得太久,这种想法也算体贴人吧?晚上放学后,同学们的大部分书都留在教室里,扯掉封皮,撕掉名字,书不就是我的了?最难熬的是接下来的几天,那个同学整天大呼小叫,诅咒偷书的人,种种恶毒。
我很纳闷,知识本来就是用来分享的,况且,读书人的事,怎么算偷呢?
上了高中后,更是疯狂地学习。时间并不是很充裕的,没有功夫把上课讲的东西都写在笔记本上,所以大家都学会了裁书。如果正反面都要用,就复印一面。到头来,书总是千疮百孔,我很不喜欢——读书人怎么能不疼爱书呢?但笔记还是要做的,我只好借别人的书了。光明正大地当面裁别人的书,别人肯定不同意,我只好借回家,第二天早晨,生米煮成了熟饭,你又能拿我怎样?不过这种事,一个人只能干一次,后来就没有人愿意借给我了,只好转入地下了。记得又一次,一同学指着我的鼻子骂我自私,思想阴暗。
我不明白,我也是为了学知识,只不过占用了你的资源罢了,再怎么说,读书人的事,怎能算自私?
高中生活不仅是笔记生活,更是你追我赶的生活。这点我深有感触。你永远也不知道对手每天做多少练习,每晚熬到多久,同样,也不能让对手知道自己多么刻苦。别人问我晚上做什么作业,或者买了什么资料,我往往会告诉他我晚上看了多长时间电视,玩了多久的手机,买的资料一定不能带到学校,至少不能都带到。这还不够,我必须专门空出一些作业,第二天到学校再做,这样才能显示出我的贪玩。我会告诉他们我是怎样得不学习,好让他们也像我一样,这样他们才不会超过我,但我却被别人说虚伪。
我不理解,那些说我虚伪的人,谁知道他们是不是跟我一样?再说了,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学习,读书人的事,怎能说虚伪?
谁能理解一个读书人的痛?一心一意只为了学习,却总不能被人理解。退一万步讲,我前面做的事真有什么不对的话,那下面这件事,我可真是冤死了。
有一段时间,我特别想学物理,想全心全意地学,不带一丝掩饰地学。我先不上操,在教室看物理。可这远远不够,要学的东西实在太多了,而时间又是那么少。于是我给老师请假,希望自己上任何课时也可以自由学习物理。老师似乎不同意,可我才懒得理他,时间长了他就习惯了。我是一心一意学习物理,没有比学习更高尚的事了,——马上将来临的全国物理竞赛,关乎到自主招生。然而他们依然不理解我,说我疯狂。
我实在不明白了,我无比冤屈,我为什么不可以放弃一切地学习呢?
说了这么多,总算把我自己说明白了,别人的不理解,是因为他们不懂学习的真谛,那便是“为了学习抛开一切,一切都是为了学习”。我懂这个道理,我才是真正的读书人。
可有时,又觉得很空虚,很茫然。有次碰到一位曾经的老师,他很含蓄地指出我曾经的错误,说我不应该拒绝他让我抱着作业本送到办公室的事。我错了吗?我当时正在做题,很忙的。
我至今仍想不明白,读书人的事,怎么能说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