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夏亮 || 那些黄昏——致20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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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致20的岁月》
作者｜包夏亮（湖南湘西）
（一）
你出现的时候刚好春天，风景刚好。
那是一个黄昏，你站在窗旁，阳光洒在你身上，有点耀眼，让记忆里的面容有些许模糊。
终于有一天，我们可以并排坐在小巷的石阶上，在一个黄昏，微笑着一语不发，看天边第一颗星星出现了。我已经忘了你那天穿的什么衣裳，或者还记得你嘴角微微上翘的俏皮模样。然而最清晰的回忆是，为了这个时刻，我用了无数的想象，熬了那么多的夜晚。那天终于可以我看着你，你看着我，我们没有说话，你笑了，这样就十分美好。后来，我常想，在那又弯又长的小巷，有个穿裙子的长发姑娘，我一回头总能看见她的背影，我的肩膀还留有她的余温，枯黄路灯下她离去的背影，是我永远无法触摸的美丽。
（二）
我和昨天一样坐着。
也和前天一样坐着，姿势也没有更改，依旧半开的窗，漏一点点的阳光进来，手上半截燃着的香烟，还是听着In a darkened room这首歌。我伸了个懒腰，却不小心把桌上的烟灰缸碰倒。这是我今天第三次碰倒了烟灰缸，我看着飞腾的烟灰和散落一地的烟蒂，笑了，这是我今天第一次笑，而今天已经黄昏。
我穿上外衣，衣服有些大了，我纠结了大约十分钟，不知道是把有点长的衣袖挽起来，还是就让双手藏在衣袖里。镜子分散了我的注意力，我看见了一张苍白的脸，那脸色如房间暗处角落里发的霉，些许浮肿的眼睛，些许发黄的牙，微卷的头发倔强的不服从梳子的梳理。关上门，忘了打扫那一地的烟灰和烟蒂。走廊有些昏暗，有些冷，我下意识的拉紧了一下衣服，这件有些大了的衣服。
这个春天从一场闷骚而又无从记忆的小雨开始，该开花的开花，该发芽的发芽了。作为凡夫俗子的我们，该做些什么？依旧是走在街上嚼着槟榔，吐口脓痰；或是坐着发呆，打打喷嚏，看看窗外阳光，让脂肪在腹部慢慢堆积。可爱的春天，不可爱的我。感冒和闷热让我记起，在这钢筋水泥的城市里还有春天。当天空稀有的出现淡蓝色，黄昏的太阳像还没煎熟的蛋黄挂在头上，我的脚趾生痛，我又像鬼一般在街上飘来飘去。那姑娘太白，像没见过阳光的霉，她却假装很健康地穿着花丝袜，展示那摸不到股四头肌的腿。
我笑了，我活在春天里，空虚的春天里。播种的季节，我把自己丢在一种一切无意义的氛围里，我开始怀念春天长出的脚癣。思想让人烦恼，信仰敌不过饿，我找到让自己快乐的方式，那就是懒下去，懒地去想，懒地去信，头也空，心也空，多自在。暖饱思淫欲，吃饱的人们开始唱歌，我以为饿的时候也可以，错了，那唱不出快感，所谓幸福其实是骗自己。春天，应该有个春天的活法，把脑子里灌水，让它发芽，不在乎能否结果，因为我活着。去赞美丝袜和高跟鞋，赞美蓝天及雨水，赞美同情心和善良，做一个能骗自己开心和幸福的人，骗久了，就信了，然后就真有了。
（三）
黄昏。
转个弯就上了大路，路旁的高楼在建，路无尽头，直走，一片荒芜。
夕阳下就应该在乱石堆撒泡尿，点根5元一包的烟。
一个穿着牛仔短裤的姑娘路过，断了跟的拖鞋，啪嗒的响。
你说这个小城的姑娘开放而不淫荡，我觉得你很有思想，而且上过姑娘的当。
我等着夕阳消失，天将黑，风变冷，一个人走着，这种感觉真的不好，但是，这种感觉也会上瘾。
水泥地上一丛小花，无畏根生何处，也无关谁人发现，四季轮回，开过就好。
包夏亮，男，30岁。湘西小城外科医生。从前是山水沉默风有声，浪遏孤舟，寂寞公路的尽头，影子在逃亡；如今是自得开阔山水间，夕阳西下，洗衣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