牺牲的维吾尔族向导叫什么名字?
组长段长寅带领测绘组出发了,目标尼雅河上游海拔6000多米的雪峰,在这次测绘任务中,他们遇到了雪崩,死里逃生,一人轻伤一人重伤一人失踪。
文存不记得他们用了几天时间到达尼雅河上游的冰峰下,他们要测量的是航拍片中确定的几个点,与测绘组同行的还有一位知青当翻译,还有一位维吾尔族牧民当向导。
尼雅河,发源于昆仑山北麓的内流河,长约 210 公里,河源位于新疆民丰县境内的塔克拉玛干沙漠南缘,昆仑山北麓的喀什塔什山山脉,向北流淌,最终消失于民丰县城区以北的塔克拉玛干沙漠。随河水消失的还曾有一个故国叫精绝。
文存他们不是探险家,他们是疆字106部队的测绘兵。
1950年,进疆的解放军在军区司令部成立了参谋、测绘、俄语、医务等4个训练队,测绘队最初也就20来人,之后“9·25”起义的国民党测绘人员补入测绘队,人数达到了200多人。那一年印度干涉中国内政,妄图分裂西藏。中印关系恶化。王震将军命令测绘队组成兵要调查队,重点对新疆南部和西藏阿里地区进行军事测绘。
建国初期,新疆没有我们自己的军事地图,参考的蓝本是苏联30年代绘制的1:20万的新疆地图,此图误差达8公里,根本不能用做军事地图。
1962年,中印边境战争打响,中国人民解放军边防部队从西藏和新疆同时出击,把入侵的印度军队赶牲口一样,赶出了中国国境。当时所用的军事地图就是兵要调查队绘制的。
上世纪60年代末,中苏关系恶化,从东北到西北,中苏边境冲突不断。文存他们的任务是绘制新疆军事地形图,在航拍的基础上标定精准的控制点。
1972年5月,文存他们到达云层中的山峰下时已是傍晚,组长段长寅目测山峰还很远,决定第二天登顶,先返回宿营地,在返回的路上遇到了那座8米多高的冰陡崖,攀崖时,文存与副组长坠入冰崖。
组长段长寅观察了地形后,带人寻路下崖施救,而向导背着脚架从另一条道下崖,至此向导失踪了。
文存重伤,是被战友用简易担架抬下山的。在高原上,正常走道都大喘气,何况,抬着伤员。
过尼雅河时,浑浊的河水加着泥沙。把他们冲的东摇西摆。4人把文存抬在肩上,艰难的趟过了尼雅河。文存说,在担架上,他醒来后说,组长,把我放下吧,不然,我们都不能活着出去了。第5天,他们遇到了进山搜寻他们的民兵,才得已被救。
送出文存后,段长寅带领测绘组又进山了。二个目的,一是完成定点任务,二是寻找失踪的向导。
在攀登6000米雪峰时,段长寅他们遇到了雪崩,他们是从雪堆里拱出来的。由于没有脚架,测量仪器是放在仪表箱上爬在冰雪上完成定点的。
组长段长寅此生最大的遗憾是没有把向导带出昆仑山。
几个月后,野外作业任务结束,组长段长寅回到于田县,专门买了很多东西去了那位向导家里慰问。向导的父母尚在,向导的弟弟妹妹们挤在窄小的房间里低着头,悄悄的盯着这位解放军叔叔。这是一户老实巴交的农民家庭,一家人非常善良,没有向部队提一点条件,也很客气。向导的父亲还紧张的问,儿子丢掉了,把公家的东西也丢掉了,要不要赔……
之后不久,于田鼠疫流行,交通断绝,部队困在于田两个多月才返回乌鲁木齐。这期间,向导的父母家人几次到武装部询问向导的下落,向导的父母眼睛红红的蹲在墙边听武装部工作人员做解释,从来没敢大声说过话……
向导是武装部派出的,当年多大岁数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不知道,只知道未婚,是个单身的牧羊人,对昆仑山的地形熟悉。
在测绘队撤离后,于田县武装部多次组织民兵进山搜寻,3年后在一个冰窟窿里找到向导的遗体。向导已成为冰冻人,是抱着仪器脚架冻死在冰洞中的,绿帆布军用挎包里还有两盒军用罐头和几个包谷面馕。没有人听到他绝望的求救声,昆仑山是生命禁区。
那段日子,段长寅写过一首诗:“百鸟飞绝上昆仑,不见树木只现山。徒手攀登宿牙湖,夜半狼嚎入眠难。天作棉被地为毡,狂风梳头雪洗脸。 冰川测点遇雪崩,万事沧桑不言难!”
30多年后,段长寅是在《新华网》上看到文存的一篇文章《军旗飘飘战昆仑》,才得知向导的遗体找到了。也通过这篇文章找到了文存,在洛阳的段长寅拨通远在徐州的文存电话那瞬间,电话两头的段长寅与文存同时老泪纵横。
文存这些年,一直在寻找牺牲战友的烈士墓。十来年前,军报登过牺牲在新疆的测绘兵有33人,但是在部队荣誉室中,陈列的烈士名单只有18位,且只有4位烈士家属收到过烈士证明书和军功章。
文存在给我讲这段故事时,还给我看了他收集的烈士资料,其中包括那位维吾尔族向导的牺牲经过。这些年,他一直为烈士证明书申请往返与烈士家乡的民政部门,骑自行车从徐州到新疆,去每一个烈士陵园核对烈士墓碑。
文存问我:东,你觉得这个维吾尔族向导申请烈士的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他一直在托人寻找向导的家人。
我说:维吾尔族向导叫什么名字不重要了,人民英雄纪念碑文是这样写的:“三年以来,在人民解放战争和人民革命中牺牲的人民英雄们永垂不朽;三十年以来,在人民解放战争和人民革命中牺牲的人民英雄们永垂不朽!由此上溯到一千八百四十年,从那时起,为了反对内外敌人,争取民族独立和人民自由幸福,在历次斗争中牺牲的人民英雄们永垂不朽!”
维吾尔族向导的名字就叫:中华儿女!
(文存这张照片还满头黑发,现在没头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