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朋庆 | 指认陈红艳 / 四六文摘

指认陈红艳

文/石朋庆

一大早，贵云要去公园露天舞场做一件非常无聊的事，帮老袁指认一个女人。

天还没亮，公园的露天舞场已经热闹非凡起来。音乐时而不紧不慢，时而节奏欢快。老袁跟贵云说，快点去，晚了，我们就碰不到那个女人了。

露天舞场上，除了跳舞的人外，外围还有很多围观者。这些人有的是来进行其他晨练项目顺便看热闹的，有的是在等舞伴。

老袁拉着贵云拨开围观的人直接挤到舞池边缘，要张贵云指认舞池中央那个身材高挑，穿得透明，口红特浓的女人，到底是不是陈红艳。

贵云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直接否认了，这女的不是陈红艳。

老袁急了，贵云啊，你得跟我说实话，她到底是不是陈红艳。

贵云和老袁是邻居，虽然老袁是过去的同事，但平常两家都是老死不相往来。最近，贵云得知老袁的老婆得了乳腺癌，需要手术。难道老袁是想通过指认陈红艳要挟某个男人而获取金钱吗？今天为了达到目的，天没亮就打了几次电话贵云。贵云实在不明白，陈红艳到底碍他什么事了？

这时刚好换了首快3的曲子，贵云对老袁说，她转得太快，我不敢确认。我感觉你很无聊。这么多人跳舞，为何偏偏一定要弄清楚这个人是不是陈红艳。

老袁说，我老眼昏花，看不清，要是看得清，我请你来做什么？

老袁知道贵云和陈红艳先前有过工作上的交集，而且在一个科室好几年，对陈红艳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了如指掌。老袁还听说贵云和陈红艳原来相好过一段时间，后来，不知何故这门亲事不了了之。老袁装着没听说过有此事，也从没问过贵云。当然，最主要的是这种不确定的事，也不能随便问。老袁只好憋着。

贵云心里一直在想，老袁指认陈红艳，一定是在设法伤害她。贵云毕竟过去曾对她单相思过，不想让老袁伤害她。

老袁看到舞池中央跳得最欢的那个女人似乎有点走神，这个陈红艳跳得真好。老袁的眼神跟着陈红艳的舞步转了一圈，回过神来又追问起贵云，她是不是陈红艳？

面对老袁的再一次追问，贵云说，世上长得相像的人多的是。我真的不能肯定。等舞散了，我们当面问一下不就完了。

我知道你过去和陈红艳有过一段时间的交往，这么漂亮的女人，当初你为什么不追她，追女人要有死皮赖脸的精神。老袁还是憋不住，把想说的话还是说出来了。

贵云严厉地说，老袁，你放正经点好不好，我承认年轻时的确暗恋过陈红艳，但那是我个人的想法。这都过去二十年了，我离开原单位也不是因为没和陈红艳谈成恋爱、结成姻缘负气出走的。

贵云调离原单位后，陈红艳嫁给了单位一名技术员。后来单位改制，陈红艳夫妻双双没了工作。原单位的同事对贵云说，陈红艳要是和你一起，那才叫天生一对，地设一双。也不至于双双没了工作啊。

离开单位二十多年，贵云有时会在大街上遇到陈红艳，他们如同当年在一个办公室相处一样，仍然会亲切地打声招呼。陈红艳仍然还是那样活泼可爱，笑容如初，一点也不象是下岗工人的样子。

贵云站在围观人群之外，发呆。今天老袁神秘兮兮地要我指认陈红艳，难道陈红艳的舞伴是她的新欢不成？这样一想起来，原单位那个技术员就可悲了。假如这个技术员就是自己，那自己也很可悲啊。

贵云问老袁，你认识陈红艳的老公，也就是那个技术员？你是想替他来监视陈红艳？

老袁说，贵云，你想到哪里了？我不会做这么缺德的事。实话跟你说吧，单位改制后，陈红艳和她老公开了一个厂，效益还不错。我老伴一直在他们厂里上班，他们也没亏待我老伴。最近，老伴银行卡上多了一万元现金，我去银行一查，打款人是陈红艳。贵云啊，人不能忘恩负义，人家一次性给这么多钱我老伴做手术，我连她是谁都不知，说得过去吗？

贵云说，那是，那是，我再进去仔细辨认辨认。

太阳出来了，舞也散了。贵云拉着老袁往那个疑似陈红艳的女人身边靠近，贵云围着她转了一圈，悄声告诉老袁，陈红艳左耳垂后面有颗小黑痣，可是我没看到。

贵云只得诚惶诚恐地当面追问，请问，你是陈红艳吗？

那女的朝他微微一笑，她是我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