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涩果:我的作家梦,圆梦时日长
孬张乘船赴长江三峡库区采访
礼堂边是工会图书室,管理员是位待人友善的杨老先生,他知我爱读书,便破例允许我独自打开他秘藏的“封资修”旧书柜,先是有借有还,日久与先生竟成忘年交。或许是感觉孺子可教,他退休前做了我至今感念难忘的善事一一将几十本文化名人的书全送给我了。这些“封资修”旧书,是“书荒”岁月哺育我这个“文学青年”成长的最好精神食粮啊!
当年藏书:秦牧《艺海拾贝》
1980年初,我从武汉水电学院毕业返回黄石电厂热工车间,调岗到自动班充任技术员。新人来到老班组,感觉颇不适应。缘由是:碰不了新设备,学不到新技术,大学专业“自动”果真“动”不了啦,加上本就“身在曹营心在汉”,不求技术精湛,只想写作,便索性选择了放弃:先是背着大房间众人,躲在桌前看文学书籍,后又练习在闹哄哄的环境里写小说;起初书看不进,写不了东西,时间久日子长了以后,竟能闹中取静、乱里“入定”哩。一周或稍长点时间,可在正常上班完成运行现场巡检任务后写成一个短篇。
暗里打定主意,自诩曰“坐家”,我便把业余时间的十之分九都寄托在纸和笔上。囿于斗室,在格子里跳来跳去,作茧自缚。格子如笼子,钻进去没人强迫,个中酸甜苦辣滋味,旁人焉能知晓?
1980年5月,立业谈不上,成家却成现实。尔后身兼丈夫和父亲二职,业余之忙乱与狼狈,过来人莫不心领神会:兜里少票子,市场缺物品,家庭多忧愁。偏偏在这时候,我疯了:患的文学病,中的文学“风”。协助妻子干完家务,我便一头钻进“格子笼”,做起了作家梦……
当年藏书:周振甫《诗词例话》
起初,妻还鼓励,对我这种追求表示赞赏。可惭惭地,人瘦了,家务也干少了,女人家便送来最直截了当的慰劳一一埋怨唠叨。她当然不是怒我没出息借文学躲懒,也不是真的攀我干家务活,而是实实在在地珍惜丈夫的身子,也受不了别人的取笑,喊她“作家夫人”。那时候穷,我寄稿件的大号、中号信封是将废物利用:电动仪表用使过的卷筒纸材质很好,反面洁白如新,裁剪制作成信封很漂亮。那时只要在信封上标明“稿件”二字,它便可在全国各地“免费旅行”……
遗憾的是:我把习作雪片般撒出去,它全国各地“免费旅行”后,那些稿件大概不习惯异地水土,又雪片般地飞回到我的身边,门房收发室孙老头见面就喊:“小张,你又有一堆东西,退回来啦!”
从收发室抱回自己的“孩子”,我心里酸溜溜的。同事们看见,或投来白眼,或送来嘲笑,我沉默,但心里从未气馁。心想:只要刻苦努力,我总有一天能取得成功。
面对家人唠叨,头戴“退稿专家”帽子行走在上下班的路途,我延续着我的作家梦:以格子为笼,自甘囚禁,把希冀植入笔端。我不信我的退稿会持续太久,我不信自己的作家梦永远不可以成为现实。
黄石市文联《散花》发表的短篇小说
1983年春,我终于在《黄石日报》发表了诗歌,在市文联《散花》杂志发表了短篇小说。1984年2月和4月,我又荣幸在武汉《芳草》杂志陆续发了两个短篇小说。就在创作势头正旺之时,命运却又跟我开了个玩笑:南京的《青春》、温州的《文学青年》、武汉的《芳草》三家几乎同时通知我参加笔会,可本人所在单位的党委书记却不放行,偏要我去刚创刊未久的本系统《中国电力报》社帮忙。胳膊扭不过大腿啊,我只好从命。想想,当年与我同时间起步的“文学青年”们,不少人成了名作家,而我却因丧失参加知名文学期刊笔会的机会,作家梦一直未圆。
武汉《芳草》发表的短篇小说
1984年夏,我自鄂东调往鄂西,半道改行成了《葛洲坝报》一员,10多年后投身三峡工程建设,成了职业媒体人,又陆续在省级和国家级刊物上发表了短篇小说、散文和大量报告文学作品,终以从事媒体工作后之“副业”,荣幸加入了作家行列。
1997年7月,湖北省作家协会,吸纳我为正式会员,编号0607;1998年2月,加入中国电力作家协会,编号096;1998年12月,成为中国散文学会会员,编号90410;2004年8月,加入中国作家协会,编号7799。
湖北省作协会员证
做梦当作家,一梦好些年。成了作家,依然故我,充其量头戴桂冠,仍是个靠工资吃饭的业余“写字匠”啊!
写字,自然图的是出名儿。要不然,何必要在文稿上标谤作者的名字?但,人不能为出名而活着。成不了名作家,不怨天尤人;做不成名记者,莫沽名钓誉。成功的路上遍布艰辛,只可以“学海无涯苦作舟”了。“写字匠”的命运是注定清苦的。苦中求乐,便是所谓的追求。你想想,熬了许多夜,一篇手稿终于在报纸或杂志上发表了,千千万万个读者将以挑剔的目光盯住你的名字和你写的文字,期冀从中得到或感受到某种启迪哩……这时候,你心里是个啥滋味?!
中国电力作协会员证
当“写字匠”成了我的业余生活最重要的“职业”,对于文学,我患了严重的“相思病”,经年如斯:倘若一连几天不拿笔,我会感到浑身不自在的。把格子形容成笼,自愿囚禁,够傻了吧?在格子笼里,你拿起笔,凝视着充满神奇力量的白色方格,脑海立即会产生许多的联想:人物、地点、时间、故事、情节……思想的火花迸发,笔下便出现散文、小说、诗歌境界。
中国作协会员证
当然,舞文弄墨当写字匠,比不得习武练功。习武讲求练气提神,习文则讲究修身养性。“心即是佛”,炼心便为炼狱,非心境淡泊者,一辈子休想写出好作品。
长篇非虚构:《石壁立西江》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