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妹:施茶
施 茶
贵州 李小妹
晚饭后在广场散步,在与一位老人闲聊时谈及“施茶”一说,兴致颇高,仿佛又回到了儿时一般亲切。“施茶”是在立夏到秋分之间,为了帮助行人解暑解乏,一些寺庙、客栈或乡野人家行善的方式,流传了上千年。施茶者取井水将其烧开,加入茶叶浸泡便成了清茶,装入木桶,内放一瓢碗,将茶桶放在路边,供路人免费享用,此乃行善积德之举。另有施凉水、施粥等。
“施茶”让我又想起少年时求学路上的那些温暖的人。我们几个兄妹在县城念中学的时候,家境贫寒,要步行6个多小时的山路才能抵达县城,无论严寒酷暑都要爬过荆棘丛生,崎岖难行的三重坡,梅江河泥泞的马路走了一遍又一遍。由于路途遥远,我们必须准备一个水壶和一些土豆之类的干粮。母亲叮嘱过山路上的水是不能喝的,怕有毒蛇。我还记得途中需要补充两次水才够,瓶里的水喝完了就忍着。
三重坡山路崎岖,人烟稀少,一路上只有半山腰住着2户人家,每次走到山脚,我只觉腿脚发软,就开始打退堂鼓,甚至有些不想向前走了。这个时候姐姐总是鼓励我,还拿糖哄我,后来我又这样鼓励我的弟弟,或许正是如此,我们都有了克服困难、战胜自己的勇气。我们休息的目标就是半山腰的那户姓杨的人家,就能讨到水喝。那户人家有3间熏黑的木房子有些简陋,旁边有一间简单搭建的猪圈和柴房,木头堆得满满的,房前有一菜园四季常青。年轻人都外出了,就留下2位白发老伯。他家堂屋门前有一木桌,上面放一大木桶用盖子盖着,旁边有一大土碗。我们去时没有人在家,门上了锁,姐姐从桶里舀了一碗茶水给我喝,我怕别人看见了骂。姐姐看出了我的害怕“别怕,我们经常来这里喝水,是免费的,主人不会骂。”我半信半疑地喝了一大碗,那茶是用一种野生茶树叶老鹰茶泡的,清新爽口,非常好喝。后来我也带着弟弟也去那里喝老鹰茶水。听父亲说从他记事起,这户人家就在施茶了,他也不知道这传统延续了多少年。
下一个饮水点在梅江村旁,那口井里的水清凉、甘甜,井旁边的石板干干净净的,终年放一把木瓢,破了一把又换上了一把,虽然我们不知道瓢的主人是谁,可他一定是“好人”喝足了水,我们会重新装满一瓶继续上路,那股劲儿又上来啦。老井一直陪伴我们走完中学时代。后来,我们家到县城通了公路有了专线客车,我们再也没有走过三重坡,只听说木瓢已经换成了胶瓢,多希望再次走过那口井,拿起木瓢喝上一口。
清明节假期,我和几位好友去爬山,下山途中路过一家农家乐,炎炎烈日,想讨一杯水喝。时间还没到饭点,本没打算留下来吃饭,都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还是进去参观了一下,上上下下把农家乐夸赞了一番,终于说出来意。一位老板走出来“喝的水只有矿泉水,三块钱一瓶,要几瓶啊?”为了解暑,只有买几瓶水喝了。
如今想来,若能遇见施茶的人家或者一口老井就好了。“施茶”于行善者细小的举动,而于被施茶的人便是滴水之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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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妹:本名李前分,80后,贵州省道真县人,人民教师。散文作品《莲嫂》见各大刊物,诗歌多发表于中国诗歌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