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波涛:​晒麦子

晒麦子

江苏徐州  刘波涛

  生活中,有许多让人记忆犹新的事情,伴你左右,久久难以忘怀。这不,在官湖镇老家时期,年年每逢梅雨季节一过,我就要头伸多长,艰难地拉着平板车,将家中储藏的小麦,一车一车拉往附近的食品站,找一爿得意的水泥地坪晾晒,已解粮食受潮发霉的后顾之忧,那劳动场景至今犹如眼前。

  在官湖镇老家生活期间,每年“晒麦子”的一幕幕,到目前为止都让我永远难忘。在农村分田到户之前和以后,我们家无论是从生产队年中决算分到的粮食,还是承包土地后自己种地收成的粮食,母亲都是把它牢牢地封存在家中两口大大的水泥缸里。我们家那水泥缸在我的记忆中确实很大,一口缸足足能盛小麦八九百斤。

  我的母亲是一位吃苦耐劳,勤俭节约会过日子的家庭妇女。每年一到梅雨季节过后,母亲就要考虑找个合适地方晾晒粮食。七八十年代的农村,不是现在村村道路都铺上了水泥,无论遇到多么恶劣的雪雨天,大家都可以随时迈出家门,自由自在地行走在舒心的水泥路面上。过去可不然,村村都是黄土地,一遇雨天道路泥泞,人们出行踏着泥泥水水困苦不堪,所以说要想找个干净的地方晒晒粮食,那可是难上加难。

  离我老家不远就是食品站,站里面水泥地坪到处都是,可就是不让外面的人进来晒粮食。我母亲有一位亲戚在食品站上班,听说在单位还是个小头目,所以母亲每年都是通过这个关系,才能偷偷地把粮食拉到食品站里面晾晒。每到晒麦子期间,基本上都是我一马当先配合母亲去完成。待农村分田到户时,我高中已经毕业,身体长成材,人高体壮啦!此时,帮助母亲去晒粮食,那都是小菜一碟的事情。起初那可不行,当时我是人小,体轻,力不足,年龄在十三四岁,身高不足1.5米,正在求学期间,之前又没有干过什么体力活,所以说干起活来可是费了大劲啦!那也没有办法,再有困难,硬着头皮也得干,谁叫我是个男子汉,在家又是长子呢?

  要想把水泥缸里的小麦运到外面去晾晒,首先得用水瓢把小麦,一瓢一瓢装到准备好的麻袋里面,然后装到平板车上,再一车一车地运到晾晒地点。只因我们家的水泥缸那是又高又大,所以在装缸里粮食时,我必须要踩在小板凳上才能进行。母亲站在水泥缸边挣着麻袋,我就站在板凳上面,用水瓢把缸里小麦,一瓢一瓢送到麻袋里面,待把小麦快要扒到接近粮食缸底时,只因缸高而深,此时我是头顶缸底,腚撅缸面,形态犹如“鸵鸟头钻沙堆”,可笑至极。

  待粮食装好后,我和母亲便把一个个盛满粮食的麻袋,吃力地抬上平板车,随后我再伸着头、咬紧牙在母亲帮助下,两腿一步一使劲,艰难地行走在高低不平的乡间泥土小路上,大腿疼,小腿胀,汗流浃背地往前走,把一袋袋小麦稳稳妥妥地送到晾晒目的地——官湖食品站。

  虽说扒粮送粮过程不是什么好活,然而这看守粮食晾晒,也不清闲好受哪去。在看晒粮食过程中,那都是我单枪匹马进行,母亲还要回家收拾家务,此时,就把这“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交给了我。母亲离开前还要千叮咛万嘱咐地交代我,要每隔半小时,把晾晒的小麦摊一遍,并且要注意周围鸡鸭鹅等家禽过来偷吃,走时还严肃警告我,要勤快点如发现耍懒,晚上回家不给饭吃。我心有委屈地想:“这叫什么事啊!出力不讨好,法西斯作风”,脑子这样想,可嘴还要响亮回答:“是,遵命”。

  酷热的夏天骄阳似火,倘若光头站在露天地,炽热的太阳则能把人晒的头皮乱炸浑身出火。待把运来的小麦全部倒出摊好后,为躲避太阳暴晒,我便找一处干净的收猪小屋,躲进里面铺上凉席躺在上面,打开带来的袖珍收音机,悠闲自在地享受着,犹如冬天“癞蛤蟆趴在热鏊上,舒服一会是一会”。可是好景不能长,脑子里要时时牢记母亲的命令,相隔半小时必须要把小麦摊晾一次,所以每到这个点,哪怕室外温度再高,我也得走出休息小屋,头顶烈日手持晾麦工具,一层一层将大片小麦重新翻晾一遍,只有这样才能把小麦晾干晾透,确保粮食保质保量粒粒归缸。因为小麦晾晒面积比较大,全部给摊晾一遍,所需时间足足要用二十多分钟。可想而知在这么长时间里,头顶烈日脚踩滚烫的小麦,手持工具还在不停地翻摊粮食,那是何等的滋味啊!待一遍工作完成后,此时,我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浑身被晒的疼痛难忍。就是这样的摊晒劳动,一天要重复进行七八次,有什么办法,为了响应母亲的“伟大号召”,再苦再累也要坚持。

  待下午五点钟左右,母亲便过来催收小麦(因夏天白天时间长,八点半以后才能黑天),听母亲说:“晾晒好的麦子要趁早收,这样把晾晒发热的小麦,趁热及时放入粮缸里,才能防止后来虫子叮咬,确保存放长久”。紧早不紧晚,说干就干,再热也要坚持,就这样,我们娘俩一起动手,把晾晒的小麦重新堆起来,又一撮箕一撮箕把它倒入麻袋,之后再一板车一板车把粮食拉到家中,只因盛满一麻袋的小麦将近二百斤重,此时我们母子俩却没有那么大力气,把它抬起来放入缸里,只好再一瓢一瓢把小麦从麻袋里扒到粮缸。经过两个多小时紧张辛苦地劳动,我们母子俩那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晾晒好的小麦,全部圆满地放入粮缸里。

  看来一天的力没有白出,晚饭时,母亲为我做了喜欢吃的米饭,我手捧香喷喷的大米饭,满心欢喜,所有的辛苦顿时烟消云散。

责编:丁松    排版:何苗

作者简介

刘波涛(网名:汹涌),喜欢文学,江苏省、徐州市及邳州市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徐州杂文学会会员,大运河研究会理事,邳州作家协会会员,邳州文化协会会员,《家乡》《作家前线》杂志签约作家,《邳州文化网》执行总编辑,《岁月流韵微刊》编委,华夏《思归客》诗文学会特约作家。从事电业工作,自1985年开始习作,作品先后在《中国电力报》、《华东电力报》、《江苏电力报》、《徐州电力报》、《徐州日报》、《邳州日报》、《邳州经济报》、《江苏民间文学》、《徐州杂文》、《乡土汉风》、《大运河文化研究》、《邳州文化》、《农电管理》、《农村电工》、《当代文学作品精选》、《中国当代诗文名家代表作》《思归客》《方舟文艺》《邳州文学》等多家报社、杂志社及网络媒体发表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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