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树湘 || 父亲 ||“一人一城一故事”优秀征文选登（1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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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
作者｜曹树湘（陕西白河）
距离上次与父亲见面已经三月有余了，最是不能忘记的是父亲的满头白发。
年前，在我和老公的再三邀请和孩子们的恳求下父亲终于肯来我家过年，我们都很高兴——终于团聚了。
每天早上，父亲一如既往的早早起床出去锻炼。冬天的早晨，寒风刺骨。我本来是不想让他去的，然而他总是说锻炼身体是要坚持的，依然每天早早出去活动筋骨。回来时，就会提着新鲜的蔬菜水果或者热气腾腾的早餐，总说是顺便捎带的，我心安理得的享受这种待遇，心底荡漾着被关心的满足和幸福。每当这时，多希望能够天天如此，希望父亲永不老去，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够天长日久。那个霜冻满地的早晨，父亲锻炼回来了，我帮他换外套，无意间看见他从前浓密的头发居然已经白了，还以为是落霜染白的，拿来毛巾，擦完头发后依然是白的。此时，我终于明白，父亲的头发是被岁月的风霜染白的，是在辛苦劳作的生活中累白的，是在对我们无微不至的关怀中操劳白的。内心一阵酸楚，父亲老了，在我的不经意中老了，在我对他的忽略中老了。
还记得从我记事起，作为小学教师的父亲就把我带在身边，上小学、上初中，是父亲在无微不至地照顾我的生活，负责给我做饭，也不厌其烦的辅导我的作业，关心我的学习。既是慈父，也当严师。
上了高中，离家住校了，每到周末回家，父亲总是先问我一周的学习情况。然而，那时的我，总是认为他真是问得多余，我要么漫不经心地回答，要么极不耐烦地敷衍，甚至于认为中师毕业的父亲根本不了解高中课程而置之不理。渐渐地，父亲沉默了许多，问的也少了，我内心暗喜，还庆幸自己的争取及父亲的开明和理解，却不知道自己在青春叛逆的道路上越滑越远。高考完，自认为成绩不错而又心高气傲的我，却只收到了一所普通师范院校的通知书，那一瞬间，我的天空暗了，我为我的无知和叛逆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大学时光，是读着父亲的书信度过的。父亲从遥远的乡村小学里寄来的一封封书信指引我该读什么样的书，该怎样照顾自己，该怎样去面对生活中的诸多不如意，没有豪言壮语，没有深邃道理，但当我按照他的叮嘱去做的时候，也总是能够很好很平顺的走过，我终于明白：父亲不是思想家，但是一个智者。
大学毕业后，年少轻狂的我总觉得外面的世界无限精彩，所以竭尽所能的逃匿故乡，去不知道的远方开始不确定的生活，就算苦得没有任何人帮忙也无所谓，因为年轻，一切事情都可以自己搞定。没有父母的唠叨，没有长辈的管束，也不用担心父母的生活，日子孤单又逍遥。我清楚的记得去年父亲做甲状腺上的肿瘤切除手术时的情景，当我从遥远的异乡匆匆赶到医院的时候，父亲已经做完了手术前的所有检查，但明显我看到一向坚强的父亲在竭力隐藏着眼里的紧张和不安，是啊！一辈子都不曾患过大病的父亲，对即将进行的肿瘤切除手术，怎能不紧张不安？从手术室出来了，躺在病床上的父亲脸色苍白，话如游丝，虚弱而无助的躺在病床上，我真不敢相信，这是我爸爸——一个一向体格强健、性格坚强到不需要我关心照顾的人。如今却渐渐老去，老得被病魔欺负，老得需要照顾，虽然他从来不曾要求过，但他那日渐苍老的容颜和佝偻的身躯，无时无刻不在刺痛着我忽略父亲的心，古人云：“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而现在，父母尚在，我却远游，除了愧，何以为报？
父亲一生命运多舛，少年丧母，青年丧父，作为家中长子，早早地承担起养育弟妹的重担，后来又成家立业养育我们姊妹，自己又两次身患恶疾，历经人生苦难，尝尽生活艰辛，却不曾向命运低头。生活的磨难铸就了他坚忍不拔的性格，也浸润着他善良无私的品性，尽管我对他总是照顾不周，关心不够，他却从无任何怨怼。
如今，我在外地工作生活，结婚成家，为人妻母，一晃十多年过去了，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对父亲我没有尽到为人子女的责任和义务，或为生活，或为工作，或为这样那样的本来不是原因的原因，总是推迟归期，即使回家也总如匆匆过客，亲戚的疏远，朋友的诧异，连父亲都在客气中拉远了距离。人说“女儿是父母的小棉袄”，而我却总也不能给他关心和温暖。每当天气变化时，都是父亲在对我嘘寒问暖；稍有不适，父亲总会恰逢其时的打来电话；心中稍有烦恼总是父亲在宽慰我；工作不顺时也还是父亲给予我鼓励……这就是父爱吧！博大深沉却无微不至，尽管远隔千山万水，却总也隔不断父女亲情那根无法测量的线！在父亲的身上我索取了太多，何时能回报他万分之一呢？
作为家中的长女，本该承担起赡养和照顾父亲生活的责任，我却远离家乡亲人，亏欠父母的太多太多，而我的生活中也因为父母不在身边缺失了很多亲情的欢乐和温馨。尤其现在，父亲年事已高，白发增加，听力衰弱，更需要有人照顾，但我却总也照顾不到，父亲依然关心我的工作，关心我的生活，关心我孩子的成长。
父亲养我长大，我却不能伴他变老，如今我身在异乡，又正值气温多变的季节更替之时，地处汉水之滨的家乡早晚温差较大，希望父亲适时添减衣物，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春寒料峭不宜锻炼就等天气晴好时多出去走走，父母身体无恙是我最大的心愿也是我最好的福气，希望父亲身体健康心情愉悦的安享晚年！
曹树湘，1981年3月出生于汉水之滨的白河小城，现供职于丹江之畔的商州。闲来书写小文字，随心记录点滴生活，是回忆，也是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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