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土：古希腊人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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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路边旧书摊上买到希腊作家普鲁塔克（约公元46～120年）的《传记集》选一册，只有薄薄的九十余页，选译了原书的四篇。该书共有希腊、罗马名人传记五十篇。有道是窥一斑而知全豹，从这四篇里，也就可以大致了解全书的内容了。
首篇即是《梭伦传》。梭伦于公元前594年担任雅典的执政官，颁布法令，进行改革。梭伦的改革包括取消债务，特别是农民由于欠债而负担的义务；按财产资格把全体雅典公民分为四个等级；恢复公民会议和建立四百人会议，公民会议是最高权力机构；设立陪审法庭，凡公民都可被选为陪审员等等。而最让我感到惊异的，是他所订立的法律里的一些内容：
其中一条，“规定一个人如果在国内出现党派分裂时不参加任何一方，就要被剥夺选举权。大概他是希望一个人不要不关心公共事务，只是稳稳当当地安排自己的私事，以不分担本国的忧患为荣；而是应该勇于拥护正义的方面，患难与共，予以支援，不能安处一旁，坐观成败”。
且不说古人的“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就是在今日之中国，这句话也有它的针对性在。一同事关心国家大事，对身边不合理的人与事每每愤愤不平。其子为公司白领，经常劝他把自己的事情管好就行，操心那些闲事干什么！这样的人又何止一两个。大到贪污腐败、江河湖海及空气的污染、气候的变异、房价飞涨；小到汽车超载超速、行人随地吐痰、乱闯红灯、公共服务机构的效率低下、态度恶劣等等，许多人采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只要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就成。其实不然，大的生存环境一旦遭破坏，小日子又如何能过好呢？所谓“覆巢之下，安得完卵”是也，古希腊的梭伦深刻地认识到了这一点，把它写进了法律，希望所有的公民都来齐心协力把我们所住的“巢”建好。
还有关于婚姻，“梭伦禁止赔奁，新娘只许带三套换洗衣裳和一些不值钱的家具，此外再不许带什么。他不愿有买卖式的婚姻，男女结合应该只是为了爱情的欢乐和生儿育女”。
联想到时下沪上年轻人结婚的代价越来越大，且不说不菲的婚房令许多新人望而却步，就是那豪华的婚宴，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承担得起的。假如梭伦生活在今日之中国，又该作何感想呢？
还有关于私生子的规定，“那条法律规定非婚生子完全没有赡养父亲的必要。因为一个人既不要婚姻的庄严地位，他去找女人就显然不是为了生孩子，而是为了寻欢作乐；他所应有的报偿就是无权责备儿子置他于不顾。因为他生出儿子来，对于儿子就是一种耻辱”。
今天的情况似乎正好相反，大凡有私生子的人，都是有钱人，不需要子女的赡养，更不要说是私生子的赡养了。更多的情况则是私生子在其亲生父亲过世以后，跑来与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争夺财产，搞得鸡犬不宁。
梭伦执政的公元前594年，我们正处在东周的周定王时期。
梭伦不仅是一个执政官，还是一位诗人：
“作恶的人每每致富，而好人往往贫穷；
但是，我们不愿把我们的道德和他们的财富交换，
因为道德是永远存在的，而财富每天在更换主人。”
这些诗句似乎和他制定的法律一样耐人寻味。
二OO九年十二月六日上午
（刊《文汇报》“笔会”版2011.4.2
收入《布袋集》）
（特别鸣谢 照片拍摄 洪瑜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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